郭太医点点头,“嗯,只是有所保留。”又看了看岑羽,“我说得对否?”
岑羽有种被人捏着尾巴的奇异感觉,可能是因为在这个老太医面前,他这个晚辈实在涉世太浅,资历不够,哪里抵得住老狐狸一双精明的眼。
两人相视不语,半晌却又不约而同眉眼一弯,各自脸上露出些微笑意。
郭太医感叹道,“你呀你。”想到了什么,不由赞叹一句,“虎父无犬子。”
这小子如今一摔,看起来懵懵懂懂,心里头却跟明镜儿似的。你对他好不好,你这人是好是坏,他心里头可清楚着呢。
正堂里,江寒雪与傅舜华一左一右分坐两边。
一旁的青衣侍从端了茶水上来,先给傅舜华一杯,又给江寒雪一杯。
客为尊,自然为先。此乃家主待客之道。
不错,这个宅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寒雪。
而房里那人躺在他宅子的床上,自然也是他家的人。
气氛静默,却是江寒雪先开了口。
“下官不知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傅舜华道,“本王来找岑羽。”
江寒雪恍悟,“多谢王爷关心,下官替幼贤代为答谢。”
傅舜华一眼看过来,盯着江寒雪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看了半晌,“本王该感谢江大人才是,江大人将本王的王妃照顾得很好。”
江寒雪有些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保持冷静,“那也是托王爷的福,若非幼贤在王府上待不下去,又岂轮得到下官插手?他向来能把自己照顾周到。”
两人面上各恭各敬,实则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明刀子进暗刀子出。看得侍立一旁的时温和青衣侍从是心惊肉跳,心觉不妙,生怕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这要是真打起来,江寒雪还占下风。所以那青衣侍从脸上担忧更甚。
“照顾周到?”
傅舜华却似笑非笑,“说得也算是,江大人大概觉得他随心所欲,一人出去,身边没人照顾,差点被马给踩了,就是把自己照顾周到了。”
江寒雪一听,面色倏地一变。
青衣侍从手中茶盘落地,当即跪拜在地,告饶道,“大人,是小人的错!小人随岑公子出去,没照顾好岑公子,差点害得岑公子被乱马践踏……”
江寒雪铁青着一张脸,半晌开口,“他有没有事?”
方才在岑羽门口不过看了一面,岑羽此时身体如何,江寒雪是半点不知。
想到集市上惊心动魄的一幕,青衣侍从又开始后怕,抖着声音道,“大抵无、无事……是这位傅……”想到什么又改口,“王爷及时赶到,救了岑公子……”
江寒雪自听到岑羽差点被马踩伤,早就没有心思跟傅舜华打什么太极,只是觉得心惊胆战且后知后怕。
岑羽还有孕在身,这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他不敢想此事后果,也不敢想岑羽会怎么样。
幼贤是变了。
但这变是长是短,江寒雪也不敢确定。
那时,江寒雪曾经上凌王府找过岑羽。
只见那人形容枯槁地坐在床边,早已心灰意冷。
他想帮岑羽,可假若那人不让他帮且失去了生的意志,外人又如何能帮得了他?
那种场景,叫人如坠冰窟。那种心情,江寒雪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哪怕对傅舜华不再有情,可这孩子……对岑羽来说也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那是刻入骨血的东西,江寒雪了解岑羽,他就算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个。
所以再次见面,江寒雪看到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两眼含着少年灵气的岑羽,他惊讶。
岑羽请他帮忙,他更惊讶,且求之不得。
没见面时,江寒雪心里一度有些忐忑,这不期而遇见了一面,让江寒雪惊讶的同时也惊喜。
帮,怎么不帮?我求之不得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