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红色的手术灯终于灭了,宋清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一步冲到了手术室门口。
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她便立刻心急如焚的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孩子没什么事了,晕厥是因为慢性肾功能衰竭进入末期阶段,全身各个系统都受到损害,所以诱发的。”医生摘下口罩道:“孩子有尿毒症的情况,你作为母亲应该知道的吧?”
宋清歌垂下眼,“是”
医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赶紧准备做换肾手术吧,越快越好,不能再拖了。孩子等会儿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家属先把费用缴一下。”
“好的,谢谢医生”宋清歌感激的对医生连连鞠躬,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幸好没事。
“没事了,清清,没事了。”辛恬也欣慰的抱住她,在她右耳边道:“不要担心,知了现在已经有合适的肾源了,等时机一成熟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
她这样说着,可宋清歌却没有丝毫反应,辛恬有些奇怪的松开她,“清清,我刚刚说话你有听到吗?”
“啊?”宋清歌茫然的看着她,“你有说话吗?”
“有啊,我说知了已经有了合适的肾源,让你不要担心。”辛恬担忧的望着她,“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太紧张了,没有注意我的话?”
宋清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那种失聪的感觉好像又来了,她只好叹了口气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的右耳总是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耳鸣的情况有些严重,情绪紧张的时候会听不到声音。”
五年前她怀孕的时候,在一个下班的雨夜发生过一场车祸,那场车祸之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时不时地会出现耳鸣的情况,而且也是因为那场车祸,才造成了知了免疫力低下。后来医生告诉她,知了之所以会患上肾衰竭,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孕期出过车祸的原因。
后来耳鸣的情况时好时坏,因为不影响正常生活,再加上她要给知了攒钱做手术,所以也就没有在意过。
可这段时间,她发现好像这种情况变得有点频繁
“怎么会这样呢?”辛恬不安的看着她,“还是去检查一下吧?你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严重了怎么办?”
“没事的,习惯了。”宋清歌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她现在整颗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自己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最不济就是聋一只耳朵罢了,又不是死了,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没过多久,便有护士来叫她去普通病房了。
因为辛恬从中帮了一些忙,所以知了被安排在了单人病房里,床头柜上只有一盏小台灯,宋清歌站在门口。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先前那种绝望和悲凉又涌了上来,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哭起来。
好半天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用力擦掉眼泪,走上去坐在了病床旁边。
小姑娘躺在通体白色的病床上,一张小脸隐在被子之下,那么瘦小,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宋清歌抬手摸了摸女儿有些冰凉的脸,仰头做了个深呼吸,靠过去将耳朵贴在了知了心脏的位置。
平缓有力的心跳轻轻传来,她听着那“嗵嗵”的响声,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
翌日早上七点半,当许城打着哈欠走进战祁办公室的时候,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宽大的办公室里到处萦绕着青蓝色的烟雾,烟雾缭绕的就像是仙境一样,走近一点就能感觉整个人仿佛都围了。呛得他立刻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抬手挥开眼前的烟雾,好一会儿,才看清坐在椅子后面的那个人。
许城一怔,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大哥?”
椅子后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许城咽了咽口水,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大哥?是您吗?”
好半天之后,椅子才转了过来,战祁抬头看了他一眼,哑声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低沉粗粝,许城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脚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烟头,桌上扔着好几个空烟盒,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许城愕然的走上去,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青渣,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结果。
许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哥,您一夜都在这里吗?”
“嗯。”战祁闷闷的应了一声。
昨晚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开着车在马路上转了很长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不想喝酒,不想声色犬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的感觉。
转了大半个晚上,他最终还是开着车来到了公司,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夜。
整整一晚上,他都沉浸在宋清歌的那些话里,不断地回想着她抱着孩子哭得悲痛欲绝的模样,越想就越是心烦意乱。
不得不承认,等情绪平复之后,他有些后悔说了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尤其是那句“生出这样的孩子就是你的报应”,他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即便他和宋清歌之间恩怨再深。但是跟孩子没关系,也不该说出那样狠绝的话来。
可当时他完全被她刺激到了,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等清醒之后才有些追悔。
战祁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