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奇峰抬起头,两只充满睿智的眼睛,透出一种锥子一般的尖锐,他开口了,声音缓慢得仿佛挂了千斤坠般沉:”时言,咱们被人摆了一道,你可知是谁的手笔?“
邬言摇了摇头。
邢奇峰的目光伸向房顶,那里坠挂着数颗夜明珠,此刻光线充足,夜明珠却黯淡无光。邢奇峰的目光仿佛没有焦距,片刻,他收了回来,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棋子,都是棋子!”
邬时言无言,静静的站在那里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
作为辅庸城大都尉,邬时言年轻得有点过分,三十不到的年纪,就掌半城之兵,在普通人眼里,他权势滔天,在这辅庸城跺跺脚,也能惊起一城风雨。
身形高大的他身披一袭银线紫底褐袍,此袍是齐国武将系统中极为高阶的服饰,都尉以上,将军以下都是以这款为蓝本,再根据不同的阶位配上不同的图案,或为山川河流,或为云雾风雪,在褐袍下,是一套做工极为精致的蟒皮内甲,这款内甲由专人为他量身打造,它极为贴身地将他肩宽腰窄凸显出来,而腰间则系着一条金扣犀皮腰带。除了这身标配之外,邬时言还在腰间挂了一柄通体碧翠的剑。
他之所以无言,倒不是他没有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他根本就看不透这辅庸城的形势。
说起来,他的官在这辅庸城也算大了,可是,他总感觉他从不曾看透这城中的水有多深,盘根错杂的势力让他总有一种如履薄冰的错觉,稍不留神,便会掉进深不见底的坑。
就说这次吧,原本他以为是一次很正常的祭天,然而不知为何,城主一意孤行,非要在祭品的名单中加上两头丹妖,丹妖是什么?那是能与巫师抗衡的妖族,从古至今,这一界就没有以丹妖祭天的先例,这下好了,辅庸城一下就出现两。
邬时言是个明白人,这种近似疯狂的举动肯定会引来妖族的报复,四大妖国可不是什么小势力,不说别的,光是应付古月一国,在齐国南境,就开辟了三处拥兵百万级的超级战场,而规模稍小的,但拥兵不下于三十万的更是有十六处,据统计,每年近四百万齐国战士死在南部的战场中,虽然这其中还包括一部分人族。
以丹妖祭天的行为,无疑是向整个妖族挑衅,原本齐国只需承担南部古月与西部五敦的压力,现在恐怕连那远在东海之滨的白歆,还有隔了一个郑国的九坟也要愤怒了。
现在说这四大妖国的愤怒,也许稍嫌太远,就说眼前,以前的牲祭日,这些土著妖族只有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地盘,但现在,一头头妖兽如疯如狂,冲进平时让它们望而生畏的城市,邬时言敢打赌,这其中最大的缘故,便是巫族这次以丹妖祭天,激起了附近妖民的愤怒。
昨天,邢奇峰当着全城的人,指着他大骂一顿,他心里委屈得很,当也知道,这位上司必定有所深意。当然,他自然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所以就忍了下来。
说起来,他一直看不透这位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上司,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年轻,也不止是自己经验缺乏,更多的是,这位上司真的很深,没人知道他到底深到了何种程度。
邢奇峰的目光又滑过这位大都尉的脸庞,似乎想看清这位同僚与手下的心意,邬时言倍感压力,邢奇峰开口道:”你可知,这次牲祭,是谁要求以丹妖祭天的吗?“
邬时言自然不知,他茫然摇头。
“是厉师。”邢奇峰露出一种崇敬的神色。仿佛他在谈论大巫一般的人物。
邬时言身形一震:“厉师!原来是他老人家。“厉师就是国师,当今齐王之师,齐国之师。邬时言突然了理解了自己这位上司一开始时说的那句话。以国师的身份,就算是一城之主,也是要给足面子的,何况,这位国师是九黎原公认实力最强的人物。
邢奇峰点了点头,又道:“其实,那丹妖在夺鼎之时,厉师就站在人群中!”他又爆出一个重大内幕。
“什么?那为何他不阻止那妖狐?以他老人家的实力,当时将鼎夺回只怕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他老人家不出手呢?“邬时言震撼之余,又不解地道。
“邢某倒是猜出一些,历师或许就是想把那鼎送出去!“邢奇峰目光灼灼,仿佛穿过墙壁,看透重重内幕:”你可知那鼎的来历?“
“那不是我巫族万灵鼎么?”邬时言不解道。
“是万灵鼎倒是不假,但他却不是我巫族造的那只鼎!”邢奇峰语气放缓了,与人分享内幕果然会让人内心压力骤减:”那只鼎是古猿一族留下来的。“
“古猿一族?”邬时言又震撼了一把,今天,他才发现,眼前这位城主原来知道如此之多自己接触不到的秘密。
“时言可知道四大奇书?”邢奇峰又问,之所以抛出如此多内幕,还不是因为昨日当众骂了他一顿,想必心中仍有芥蒂,此刻正是消除这芥蒂之时,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寄予厚望,才如此大动肝火的。
“可是昆玉洞的《道玄经》,国姓姜氏的《巫皇录》,道源门的《太玄图》,人族的《先天易经》?”邬时言闻言道。
“时言家学底蕴果然深厚!”邢奇峰不露痕迹地赞道。
邬时言苦笑道:“我也仅闻四部奇书之名,对其内容却半点也未知!”
邢奇峰笑着道:“不急,时言还年轻,有的是时间。”邢奇峰顿了顿,又道:“四部奇书,内容各有千秋,然则,却对远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