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就在自己下葬那日,她的长子被惊马所伤,腿没断,却瘸了。同时亦伤了脏腑,虽然后来经过太医院的治疗治好了,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不但身体虚弱了,还伴随着咳疾,尤其是季节交替或者天气变化之际,更是搜肠抖肺的咳,一年四季医药不断。
裴明兰知道得清清楚楚,惊马的事儿不是意外,而是林雪芝一手筹谋!
她当时飘在钟粹宫中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即便她急得要发疯发狂,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遭了暗算!
林雪芝这个女人,不但狠毒,而且极有决断。谁能想得到呢?在皇后的葬礼上她会动手?怎么疑都不可能疑得到她的身上!
大家只会认为,大皇子殿下多半是伤心皇后娘娘去世,故而神情恍惚,一时不慎,酿成大祸!
假如弘济是在宫里落了暗算,她这个贵妃,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嫌疑的!
而当时,假如不是弘济眼疾手快推开了弘宁、如嫣,遭殃的只怕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风轻轻的吹过,带来暖暖的花香,醺然欲醉,裴明兰的心中,却盛着满满的凄凉。
宇文弘济眸光微敛,不觉深思,裴小姐眸中怜悯悲伤情绪一闪而过,他却看得分明。
她为什么会这样看自己?
而他的心,竟会隐隐的伤感起来。那种感觉,太奇怪!更奇的是,他并不排斥。
“弘宁和如嫣小孩心性不懂事,让裴小姐见笑了!”宇文弘济手握成拳挡在唇边轻咳一声,微笑着向裴明兰说道。
裴明兰的眼泪差点儿流下来,她的弘济,多么英朗炯炯、英姿勃发的优秀长子啊,他是坚定而张扬的,如今却生生的被逼得内敛温和!
“三殿下和公主还小,”裴明兰柔声道:“皇上日理万机,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大皇子您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倒不如请睿亲王管教一二,对三殿下和公主倒是好事!”
宇文弘济一怔,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裴明兰却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便微笑着告退。
她很了解长子的性子,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说的这么了当而直白,她知道他不会介意。
而睿亲王宇文元墨,对她这个嫂子还是极尊敬的,连带对她的儿女亦极疼爱。这两年来,他虽深居简出不太出现于人前,但若有他庇护,林雪芝不能不忌惮几分。
裴明兰等几位贵女回到宁寿宫时,不想贵妃林雪芝也来了。
裴明兰手心一紧,低眉垂目与众贵女们上前见礼。
林雪芝姿态优雅的端坐上方,架势摆的十足,含笑抬手命平身,俨然高高在上的高贵。
裴明兰心里冷笑:不过是个前朝获罪流放之家的低贱女,架势摆的再足,在她眼中,也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小家子气!
底子都是虚的,光端架子,有什么用?
众诰命夫人与贵女们起身告辞,林雪芝见状也陪笑前后脚之差的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懒洋洋的,只鼻孔里哼了一声,靠在软榻上,眼睛都已经眯上,根本连瞧都懒得多瞧她一眼。
转过身,林雪芝眼底划过阴鸷,勾唇冷笑,心下暗恨:这死老太婆,真当她喜欢理她么?哼,等她当了皇后,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那时候看她怎么收拾她!
这两年来,无论她怎么奉承巴结,太皇太后对她始终淡淡懒懒的。
甚至连“皇祖母”都不许她叫一声,说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这么叫。其他的人,算起来都是皇上的妾,哪里能叫?
“后宫乃端肃之地,尊卑的规矩最不可乱!”想起死老太婆这话,想起当时自己尴尬羞窘得满脸通红让其他嫔妃看了笑话,林雪芝就恨得牙痒!
还有那双眼睛,明明浑浊暗黄,整日半眯不眯的,可每当那双眼睛中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林雪芝总有一种被人看进心底最隐秘处、无可躲藏的感觉!这令她极不自然。
“裴夫人、裴小姐,请留步,贵妃娘娘有请!”一名宫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柔软清和的声音却令人心中一沉。
裴夫人忙握了握裴明兰的手,低声道:“兰儿,别怕,有娘在!”
裴明兰点点头,回以她放心一笑。
母女两个皆心知肚明,林贵妃肯定是为了娘家哥哥林敞之事。
这内外消息传得还真是够快的,也不知道宇文元桢会不会忌讳!裴明兰心中冷笑。
“给贵妃娘娘请安!”裴夫人和裴明兰退后两步,敛衽屈膝施礼。
“快起来!不必多礼!”林贵妃笑得一脸亲切,欲伸手亲自扶一扶裴明兰。裴明兰不着痕迹瞥见她的动作,便搀扶了母亲一把。林贵妃将将要伸出去的手只得硬生收回。
她怜惜温和的目光在裴明兰身上转了一圈,轻叹着柔声道:“好姑娘,真个委屈你了!幸亏你没事儿,不然的话,我们林家怎么对得起你!”
裴夫人脸色微变,气得身子轻颤:太无耻、太欺负人了!这是干什么?要挟?逼婚?
裴明兰轻轻捏了捏母亲的手腕,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疑惑的看向林贵妃:“贵妃娘娘在说什么呀?臣女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臣女的父母兄姊对臣女极为爱护,臣女很好,没有什么委屈啊!臣女一直好端端的在家,哪里又能有什么事呢!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臣女可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林贵妃一愣,脸色微变。
那日湖中之会,林敞想得很好,只要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