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远处海面怔怔出神。
细细看了几秒钟,战桃丸怔愣的同时多少明白西瓦的失神究竟出于何故。
实在是她的神色…太容易叫人沉溺。
祖母绿的眼瞳清澈见底,远方整片海洋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深深浅浅灰蓝浮在森林绿底色上,包容万物般广阔无限,带着千万年不变的寂寞。
极远处一线金色冲破海平线封锁,天边的海面晕染橙金,光斑随着波澜荡漾开来。
日出时分映在她的眼瞳,深郁的祖母绿倒映日出金芒,宝石般折射泠泠艳光。
美艳无比,看得久了心脏却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一样的疼。
拂过的海风激得战桃丸猛然回神,他忙不迭转开视线,有些狼狈的把脸偏到另一侧。
错开会叫人沉溺的瞳色,努力平复呼吸之后,战桃丸一时心惊,安娜夫人,他印象中无比温柔的伯母,独处的时候竟会露出…
空茫到陌生的神色。
并非冷漠无情,而是说不出的寂寞。
前天见面的时候,安娜夫人…身上还不曾出现这种…战桃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感觉,那是一种明明波澜不兴,却仿佛灵魂深处带着细细碎碎伤痕,经历漫长时间沉淀之后凝结的荒芜。
真的…很可怕。
看得久了会叫人失去心神溺死的深渊。
…………
日光渐渐盛起来,吹拂的海风里带上少许温度。
浅金光芒里,安静了很久很久的人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别担心,我不过是…”
等战桃丸磨磨蹭蹭地把视线投过去,却见身侧这人同样偏过脸看他,眉宇间浮出温柔神色,她笑得温暖,语气里有奇怪的怀念。
“我一直不明白这样发呆能看到什么,孤零零的月亮和沙漠,真是寂寞。”
她重新转开脸,看着海面,轻轻的叹气,“比起一望无际的白沙,海洋真美啊~”
愣了下,战桃丸被她音调里说不出的哀凉带得一怔,想了想就忍不住开口,“是谁孤零零看着月亮和沙漠,伯母吗?”询问的同时心里非常惊讶。
月亮和沙漠?娜娜说过她出生没多久就到马林弗德,往后十六年,安娜夫人始终未曾离开,而她的故乡更是一座繁华岛屿。
沙漠?安娜夫人应该不曾见过沙漠才对。
“余生怕是没机会再见的一个朋友。”沉默良久,她如此回答,低缓音调里有清晰的悲伤,“我真遗憾来不及道别。”
…………
“伯母的朋友?”
见她笑着点头,他又更加…怀疑,不过战桃丸也没傻到问出口,无论如何,毕竟是个人私事,他哪里来的立场质问,只能带着心里存下的困惑闭紧唇瓣。
片刻过后,身侧的人抬起一手探入衣襟,抽/出来时指尖勾出一物,随即她将它举到眼前,半眯起眼睛,静静看着。
勾在她指尖的是一件流苏般的饰物,战桃丸觉得那仿佛是毛发扎成?深棕与浅绿,糅杂墨黑与银灰,浅金日光下,不知是不是错觉,饰物带出流动的辉芒?
下一秒,也不知出于何故,战桃丸忽然觉得很冷,一种出自潜意识的恐惧感,源头正是她指尖随风轻轻摆动的饰物。
非常非常危险的感觉,见闻色直接作用在意识,严厉警告着,要战桃丸立刻逃开。
虚无中仿佛有无形恐怖的东西静静盯着他看,凶兽的戾眼带着无与伦比腥膻的血腥气息,被它盯着,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骨骼脉络深处,阵阵刺骨疼痛。
强大,凶戾,呼吸间能夺走数不清的活物生命。
象打开闸门的水龙头,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战桃丸强制压下惊惧,涩涩的开口,“是什么,伯母?”你手上拿的什么?
…………
听得他的声音,她似乎怔了怔,偏过脸,随即将手中饰物重新收回衣襟下方,“抱歉。”
她有些歉意的看着他,到底也没解释那究竟是什么,只是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忘记你可能还没办法承受,以后不会了哦~”
头顶传来温柔触感,微微晃神之后,战桃丸有些恼怒的避开,“我已经二十岁!”所以,不要哄小孩一样啊!
他生气她也不恼,收起悬在半空的手,转眼又去逗被遗忘那只毛团…抱着栗子长得象松鼠的西瓦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倒,她小心把毛团翻个身,然后笑得有些心虚。
“啊~这孩子晕倒了啊?”
她边笑边拿手指试图去戳毛绒绒肚皮,战桃丸眼疾手快制止,“等等!这是能力者啊伯母,不要戳他的肚皮!”下手没轻没重是一回事,关键是!
士兵西瓦,也是男人啊!
“好吧好吧~”她笑眯了眼睛,顺着他的力道收回意图不轨的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开口的瞬间又沉默下来,视线微微偏移。
见状,战桃丸顺着她看的方向投去目光,只看见左翼护卫舰空荡荡的甲板,然而,片刻过后,鼯鼠中将缓缓出现,身侧带着一位随行人员,象是散步一样。
行进间低声交谈的两个人很快发现主舰前甲板投去的注意力,鼯鼠中将脚下一顿,侧首,目光一扫而过,对上战桃丸的视线,海军将领点头示意,接着不等他起身又继续前行。
待得鼯鼠中将经过甲板消失在另一端,战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