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看到横亘在天际那冲入云霄的利剑,极简平整的金属外壳映射着九天之外难得一见的日光,使得整座大楼金煌灼目,圣光万丈,睥睨天下。
“燕都……”
走廊上很是清静,除了偶尔来往的护士和医生,很少看到其他病人。没有人阻拦他,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慢慢进入电梯。他脑子里仍旧空茫茫的,似乎还没从昏迷的迟钝中回转过来。漫漫黄沙、废弃的城市、空旷的研究所、恶心的怪物、还有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平等使者。他差点以为自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如果没有水银,他肯定交代在那里了。
想到银发海妖,唐逸心中泛起淡淡的雀跃。和水银并肩作战的记忆清晰到毫发毕现,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竟默契得令人难以置信。就好像,他们并非第一次一起行动一样。
但是一想到水银得知唐雅已经死去的消息后那空洞的眼神,唐逸的心又揪了起来。
门开了,三十四楼比他刚刚所在的三十楼还要安静。他找到“第二重点监护病房”,轻轻转动门把手。
模糊的塑料隔离房中隐隐可见银白色的身影静卧。此时隔离已经结束,塑料拉链拉开着,唐逸小心翼翼地掀开塑料帘子。
水银闭着眼睛陷在柔软的床铺中,脸上罩着呼吸面罩,水银泻地般的长发铺展在床铺上,整个人苍白得如一阵轻烟,转眼就要散却。
唐逸在床铺旁边坐下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水银线条清雅的侧面、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的胸膛、以及那横陈在被子外插着输液管的微微发蓝的手。
唐逸鬼使神差地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手很凉,却不是死亡的僵冷,而是深海暗流中沁人的微凉。
“水银。”唐逸低声念着这两个字。水银仍然熟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唐逸叹息一声,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盘桓在他眉目之间。
如果水银一直这样不醒来,安全部会等多久?
忽然间,塑料帘子再次被掀起。唐逸悚然一惊,一回头,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鹤田匠真穿着整齐的军装,看到唐逸也是一愣。
唐逸脱口就问,“你来干啥?”
这个问题纯是好奇,本来不带一丝挑衅。但是听在鹤田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