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点了点头,“我这职业容易焦虑……”赵寅杉把嘴里的烟抽出来,一把塞到我的嘴边,“张嘴,”他说,我照做,“含住。”
我木然地含着那杆在别人嘴里点燃的烟,补完后半句话,“……抽烟可以缓解焦虑。”
“景阳说你是个好老师,”他看着我,“就是经常偷懒。”
“他这么说我的?”我还犹记得上次这孩子怎么在我面前编排他小叔的,“这孩子,嘴角漏风吧。你猜猜看他怎么说你的?”
橘红色的烟头因为他吸气而泯灭一瞬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你不是好人,”我笑,“可我觉得你是。”我的脸颊在我说完话后突然烫了起来,而只剩下小半截儿的烟是不可能使我产生这种热烈的火烧感的。我觉得自己傻透了,他说不准在心里怎么取笑我呢。我强行扭过头,只用余光瞥他。
“我帮了你那么多,”赵寅杉打着方向盘拐上了山路,“你要还觉得我是坏人那我只能让你下车了。”我注意到上山的地方有一个竖起来的巨大招牌,上面用黑色油漆刷着禁止继续前行的符号,旁边还有座小房子,似乎是让人住的,或许里面有一只比我还高大的恶犬也说不定。
“幸好我诚实,说了实话,”我看着车子匀速爬着山路,这座山显然是有规划的山,花了大价钱建造的,每棵树都长得差不多,高度和样子都很类似,风从树林里吹进车厢,再从后车窗钻出去,我闻见了松针混合泥土的味道。“我们这是去哪儿?上山打台球?”
“马上就到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吧,我也不在乎这个问题,最好不是去打台球的,不然我拙劣的谎言立马就得被拆穿。
最后汽车钻进了山路上另一个更窄的石板路,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开了几分钟绕了好几个弯,车子进入了一处恰好能将车辆容纳其中的花架盘成的拱门,一些支出来的野蔷薇花苞和枝条打在车窗玻璃上,从挡风玻璃一直撞到后尾箱,好像它们很生气一样。往上看是稀疏得穿透进入的阳光和弯曲的铁架,垂下来的绿叶和些许粉白色的花苞,我终于没忍住发问,“这是哪儿?”
整个玫瑰拱门长约十来米,赵寅杉把车子甩在花园的空地上,我看着那不管按什么标准来说,都算是个庞然大物的建筑——别告诉我这里是住人的,因为从外观来看,里面要是没有一些维多利亚时代的古董那简直是愧对这座庞然大物的外观设计。尖锐的红色房顶的山形墙上有个竖起的柱体装饰物,从那里开始,围绕在屋脊和屋顶一圈的线形铁艺装饰盘绕着一层稀稀疏疏的常青藤,直至旁边连接着主建筑的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