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敲门的是个小丫鬟,后头那位女郎应该则是出身殷实人家,上身穿着粉红色的窄袖对襟褙子,下身则是桃红色的马面裙,俏生生地站在那儿。
他有些惊讶,那两人则更惊讶。
小丫鬟后退两步,抬头看了看门牌,又喃喃自语:“没走错啊……”
唐泛问:“两位是要找谁?”
小丫鬟道:“我们找隋百户,他不住在这儿了吗?”
唐泛哦了一声:“他还住这儿的,不过他最近出外差去了,我是与他同住的朋友,若是要找他,过些时日再来罢。”
小丫鬟还挺活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是他的什么朋友,我们怎么没听过?”
唐泛一身浅天蓝色棉布深衣,腰间系着丝绦,不过他懒,回家换上常服之后,也没有像时下流行的那样用一块玉佩挂着压衣之类的,再加上因为胃疼而愁眉苦脸,看上去就像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很难让人把他跟朝廷官员联系在一起。
很明显,这个小丫鬟,对唐泛自称为隋州朋友的表白,是抱着怀疑的。
她身后那个女郎,更是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把唐泛当成趁着主人不在而闯进去的小贼了,道:“请问阁下姓甚名谁,我表哥生性就爱独来独往,怎么会邀你同住呢?”
唐大人有点无奈,他虽然算不上人见人爱,可也从未遇到过这种被嫌弃的情形。
再说了,谁天生是喜欢独来独往的,要不是隋家那种情形,估计隋州也不会搬出来罢,冲着这句话就可以知道隋州这位小表妹并不了解他。
唐泛道:“我叫唐泛,在顺天府任职,因为找不到房子住,多赖你表哥接济,所以暂且寄居在他这里。”
见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女郎这才疑色稍释:“那我们就先回去,等过几天表哥回来了,劳烦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来找过他。”
唐泛道:“姑娘可是姓周?”
女郎点点头。
唐泛知道隋州的外祖母除了隋州的母亲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因为在外地,所以举家都搬了过去,现在却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回京探望长辈,还是准备回来定居。
不过眼下显然不适合他多打听,唐泛就道:“姑娘放心罢,等广川回来,我就转告于他。”
女郎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惊讶:“你叫表哥的字号?他肯让你这么叫?”
唐泛奇怪:“表字起着不就是为了让同辈叫的么,这有何出奇?”
女郎眨眨眼:“表哥性僻,我也很少看见他跟什么朋友有来往呢,看来你与他关系很好呀!”
唐泛笑了笑,不欲多说:“还行罢。”
就他所见,隋州的交游虽然谈不上广阔,可也绝不孤僻,别的不说,但是他在北镇抚司的那一票手下,就被他驯得服服帖帖的,这要是真正性子孤僻,是绝不可能做到的,隋州充其量也就是寡言少语,做事干净狠厉,看上去仿佛有些冷罢了。
女郎仿佛满怀好奇,又问了关于隋州的不少问题,唐泛胃疼得很,根本没工夫应付他,也就没了往常如沐春风的笑容和言语。
对方看出唐泛的敷衍,终于有些不快起来,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小丫鬟急急追在后头,也不忘扭头瞪了唐泛一眼。
唐泛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也顾不上其它了,就在刚才说话的间隙,胃越来越疼。
疼得他忍不住扶着门框弯下腰,直接坐在门槛上。
前方匆匆传来脚步声,唐泛抬头一看,却是几个西厂的人。
“不管你们现在有什么急事,我都走不动路了。”唐大人有气无力道。
他发誓下次再也不空着肚子吃糯米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凶手的破绽,唐大人基本都说了,我就不重复啦,不过这里头最重要的一条,就像唐大人说过的,书童见到韩晖时的第一句话,让他彻底暴露了,一个真正跟兄弟感情好的人,不可能看到弟弟死了,书童被囚禁,却问都不去问一声,只让人送吃的。
看到好多盆友把脑洞开得比我还大,佩服佩服 →_→
果然就像我说的那样,案子本身是一棵树,可以分出好多枝桠,也就有各种不同的猜测,哈哈哈~
第39章
西厂来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其中一人拱手道:“唐大人,厂公命我们过来请你入宫,他正在宫门口等着您呢!”
他这话说得客客气气,但这不是因为凶神恶煞的西厂番子忽然转性,变得温顺纯良起来了,而是因为这些人眼看着唐泛被宫里指派办案,连汪直也不曾对他颐指气使,是以跟着见风转舵,礼让三分。
当然,如果唐泛不肯跟他们走,有汪直的命令在那里,这些人依旧会像那天晚上叫唐泛进宫一样,二话不说挟起他就走。
这叫先软后硬,先礼后兵。
唐泛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只能站起来,揉了揉胃,感觉好像不是像刚才那样胀了,这才道:“走罢。”
“多谢唐大人体恤。”对方笑道,倒还询问起他的意见来。“不知唐大人是想骑马还是坐轿子,我们都准备好了!”
有轿子坐,唐泛当然不会矫情客气,当下直接就钻进那顶前后有着两个轿夫抬着的空轿子。
兴许是被汪直这样喜怒不定的老大压迫久了,西厂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唐泛刚一坐进去,就感到轿子忽的一下如同腾空而起,开始飞速前进,难得的是轿子竟然只是微微晃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