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监记录完毕就把簿子丢在桌上,决定到外面去给学生们找找不痛快以抒解某些人给他带来的不快,院监本来就是监督学生日常行止的职务,平时刘院监也会见天儿在学校里四处逛,遇到违纪的学生当场拿下,拎到院察署去写检查并记过,因而学生们对他也是很有些畏惧的。
一行逛一行四下查看,远远地看见器械库前围了好些个人,不由快步过去,问向在场的一位书院的同事:“这是要做什么?哪儿来的这么多劳工?”
那同事便道:“说是有人向书院捐了笔银子,还雇了劳工来给咱们重建器械库,把旧的这个推倒,建个更大的,器材也全都换新,这不,说干就干,一大早就让劳工们过来了。”
啧,谁这么有钱烧的啊?刘院监觉得稀罕,就问:“这无缘无故的,谁会突然给咱们书院捐银子啊?”
旁边另一个同事听见,便过来答道:“听说是庄王爷,我宗亲的一个侄儿是御前‘侍’卫,今早我遇见他,听他说起的,庄王爷昨儿正用着晚饭呢就被皇上请去了宫里,出来之后便让人拿银子送到了书院来,具体是为的什么,这个就无从知晓了。”
啧啧,有钱就是任‘性’啊。刘院监感慨地摇摇头:“总之这是好事一桩,只不知这一动工要到什么时候能建成。”
“大概要到四月中旬吧,”那同事道,“适才听那工头说来着,‘要不多不少,干够一个月’,也不知是什么讲究。”
管它什么讲究,有人肯往书院扔钱,不接白不接,刘院监摇头晃脑地走了。
下午第一堂健体课上课之前,元昶把燕七拎到了‘操’场边怒目而视:“中午怎么没在书院吃?我还给你占了座位呢!等了你半天!”
“抱歉啊,中午崔晞的大哥请吃饭,走得急,没来及支会你。”燕七道。
元昶更恼了:“你还跟姓崔的来往?就他长得那副祸国殃民的样子,以后能惹的麻烦多着呢!昨儿你在场上是不是攻击看台上的雷豫了?是不是就因为姓崔的?”
“雷豫是谁?”这名字听着倒‘挺’耳熟。
“庄王世子!有断袖癖的那个!”元昶吼道。
“哦,他啊。”
“哦什么哦!你就不怕惹麻烦上身啊?”元昶气得一把捏住燕七的鼻头,“姓崔的自己惹下的麻烦让他自己去解决,你替他出什么头?你能耐大了是不是?他是你什么人啊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
“求放手,你指肚儿上有茧子呢。”燕七发着鼻腔音去扒元昶捏在鼻子上的手。
元昶被白软软的小胖手一扒,手上莫名地就没了力气,想放开又有点舍不得放,最后只得在小胖手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甩开,哼道:“别顾左右而言它!我方才说的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
“以后离姓崔的远点!”
“这话你最好去和雷豫说。”
“你——燕小胖,你这蠢丫头,你还想替姓崔的出头是怎么地?”元昶火气又上来了,瞪着燕七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你知不知道昨儿你那一箭险些要了雷豫的命?你知不知道意图谋害皇亲国戚是什么罪?要不是你大伯昨儿进了宫,今儿你人就已经在天牢里了知不知道?”
“这样啊。”
“这样什么啊这样!真想揍你一顿!”元昶气得张开手箍在燕七头顶上使劲摇了两下。
“。”
“我再跟你说一遍啊燕小胖——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瞎替人出头,但若有人主动惹到你的头上,只管放开了胆子收拾他!事后报我的名号,我给你担着!”元昶十分认真地盯着燕七道。
“好。”
见燕七答应了,元昶高兴起来,乎拉了一把燕七‘毛’茸茸的头发,笑道:“不过你大伯真有本事,不知是怎么在我姐夫面前跟庄王应对的,最后非但没你什么事,还让庄王破费了一把荷包,雷豫那蠢货也被勒令禁足了,到礼亲王寿辰的时候才许放出来——对了,三月二十八是礼亲王六十大寿,听说请帖今儿就都发出去了,是要大办来着,估‘摸’着要请许多人,你大伯必然在受邀之列,你回去跟他说,让他那天带你去赴宴,咱们一起玩儿。”
燕七算了一下,三月二十八是个星期五,书院还要上课,她倒是宁可上课也不想去跟着应酬,好在这当口上课钟响了,元昶也就没再追着她把话说定。
待到下午骑‘射’社的训练结束时,燕七抱着一堆训练器械准备收进器械库去,这才发现器械库没了,变成一堆废砖烂瓦了,库内所有的器械都在外面堆着,上头罩着防水油布,燕七只好去请示武长戈,这器械库都没了,让她打扫啥啊?
武长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罢了,我若让你把整个书院打扫一遍,说不定明儿就有人来拆书院了。”
于是燕七也就剩下抄抄《清心普善咒》这点罚了,放学后一回坐夏居,烹云就上来禀道:“两枝才送了一摞子经文来,放在姑娘案头了。”
燕七就拿来翻了翻,昨儿把她日常练的几页字给了两枝,今天两枝就还了她一个惊喜,哪怕是细看,那字也几乎同她写的毫无二致,而且不但仿得像,写得还快,一白天的时间两枝就帮她抄了百十来遍,照这速度,不到十天就能完成。
才撂下纸,又有燕大太太派来的婆子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