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曦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禁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痛,眼中迅速涌起两泡泪水,啪嗒啪嗒,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控制不住的溢出,沿着她光洁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进他明显凹陷了下去的锁骨上。
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面前的容衍似燃烧的火,而她的身影凄凄惨惨的倒映在他冷红色的眼中,犹如纵情扑火的飞蛾。
只是,她追逐的火焰是残酷的,将她打落了十八层地狱。
灼烧的痛苦使她泪如泉涌。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一寸一寸,虚软无力、沉重无比得如同手上坠着千金,沉甸甸得无法着力,万分艰难的触碰着他的脸。
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浑身的冰冷已融入骨髓。她是他的枕边人,他一个敛眉一个淡笑她都知晓,曾经他看着她时连眉间的寒霜都是美丽无比的。
然而,面前的他却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仿佛整个人只剩下一层干瘪的人皮挂在骨头上,连唇色都呈现死亡的青黑色,面颊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干巴巴渗人的惨黄。
最惊悚的是,那样惨烈的人皮上还描着一朵朵红色的纹,他□□在外的皮肤上比比皆是,卫子曦慢慢拂过,确认这些纹并非是血,而是从皮肤内部渗透出的纹路,就像一个个小型法阵。
大风把他被鲜血透湿的衣摆猛地吹了起来,卫子曦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他手臂上一朵朵盛开的鲜红色瑰丽的朵,恍如彼岸栩栩如生烧灼着的妖火,在她眼里混沌成一片惊涛骇浪。
她的容衍,已经面目全非。
卫子曦的手指划过他干枯破皮的唇,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到底发生了怎样惨烈的事才会让一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一刻她痛苦到了极致。
某种撕心裂肺的情绪堆积,慢慢的,像是有一把利刃,不断的剜着她的心。
山林的风阴冷阵阵,仿佛夹带着冰锥子,割裂过她的肌肤,让她觉得自己的骨头自己的每一寸都在发疼。
眼眶*辣的,几乎睁不开来,她低低颤声道:“……痛吗?”她的声音是那么轻柔,好似怕声音大点就会惊到他一般。
她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事情想问,可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他难不难过。
容衍低垂着眼注视着她,殷红的眸阴暗幽冷,带着漫天无边际的冷冽,又似万里旷野的火海无情燎原,死生不尽。
他张了张嘴,但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他艰难摩擦出的只有粗粝的啸声,那般令人痛苦的啸声。
他一开口,离她最近的卫子曦又是一口血猛地溢出,迤逦着漫过了唇角。
发现自己伤了她,容衍惊慌的闭上嘴拼命的摇头,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血眸终于染上别样的色彩,他哀哀的垂眸看着她,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在红血里流淌,如此绝望又哀恸。
卫子曦这一刻才知道,他不仅容颜尽毁,甚至还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容衍,我错了,我错了……”错不该万事求全,错不该让你深陷险境,错不能与你一同承受。
她埋进他消瘦得只剩骨架的怀里,大声的嚎啕大哭。
容衍低头温柔的轻啜她的发丝,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抚慰着她的灵魂。
卫子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在容衍的怀里哭得差点抽死过去之时,已经观望了他们许久的沐御城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沐御城一声倨傲的冷斥在这种氛围下显得相当突兀。
哭得几乎脱水的卫子曦被他打断,才想到现下的情形,她都忘了现场可不止他们俩人,顿时又觉得有些尴尬。
缓缓睁开肿成一片的眼睛,抓起容衍胸前的衣襟抹了一把,丝毫不嫌弃他满身脏污,之后才若无其事的转过脸,瞟向沐御城等人,这才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沐御城的护卫团团围住了。
沐御城这才完全看清楚卫子曦的脸,眼眸微微一缩,她一开始隐在树间,后来又直接埋进了那男人的怀中,所以他一直未看清她的正面。
说实话,这个女人,很美。即使她此刻双眼肿得跟山核桃,脸颊上泪迹斑斑一塌糊涂,却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那是一种皎皎如月、清冽如风的通透之美,与他以往所见的任何美女都不同。
他的视线又瞥向正牢牢抱着她的恐怖男子,他从出现之后就一直垂眸看着他怀里的女人,似乎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死物。
但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太丑了,说他是夜叉都对不起夜叉,那满身血污让他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这两人,一个美绝人寰,一个却丑出天际,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人却明显的是一对情人,活生生的美女与野兽。
若非事实就摆在面前,他简直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而且他们出现的突兀又离奇,他发誓从未曾见过这两人,但这个地方除了他沐氏皇族与皇族认可之人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入。
那这两人到底为何会在这里?除了父皇选定的人,其他人是不可能进入这里的才对?难不成他们是父皇熟识,父皇将他们放了进来,却未曾对外公布?
沐御城满心疑惑,警惕的目光在卫子曦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但在看向容衍时不自觉的带着惊惧与厌恶,隐藏在眸底,深深浅浅,不易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