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秦川摇头,面上是超出年纪的成熟。卢元鹤“啧”了一声,自己就跟着跑去看热闹,可是刚跑了两步,就被卢元鹤给叫住了:“好端端的,和那野孩子混什么。和你秦川哥哥去我院子里玩吧。”
卢元鹤说:“我不跟他玩,他跟个木头人似的。”
韩秦川听他这样说,面上却毫无表情,也不见窘迫羞愧。卢训英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卢正道选的这个孩子有些木讷了。
十一岁的韩秦川,个头高不说,还超乎寻常的沉默寡言。大人们说话,他就一个人在廊外站着,规规矩矩,不像是韩家的少公子,倒像是个看门的。卢元鹤觉得这人就算身份和自己平齐了,也改不了小门小户的小家子气。倒还不如那个恶狠狠的小畜生来的生动鲜活有意思。
他在院子里又溜达了一会,趁着大人不注意就又跑出去了,直接往后院跑,到了那铁笼子那里,却发现那匹狼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也不见林云深的身影。天色已晚,他一个人也觉得没意思,就到处逛,走到一处拐角,听到有人在桃花树底下哭。
他走近了一看,就看见林云深蹲在墙角,看他长的那么消瘦,穿的也一般,啜泣不断,竟有几分可怜。卢元鹤道:“你哭什么,是不是你娘揍你了?活该,谁让你得罪本公子,这已经算是……”
他话刚说了一半,林云深忽然抬起头来,那眼神之狠毒可怕,叫他心里一颤,更难听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后退了一步,他觉得面前这少年不是人,倒像是一匹狼,跟那头黑狼一样凶狠。
“真是怪胎,”卢元鹤道:“真是怪胎。”
他虽如此说着,可还是跑掉了。说出来可笑,他竟怕这少年突然跳起来咬自己一口。
晚宴异常丰盛,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满满坐了一屋子。他大概打量了一番,就知道那小子不会过来了。吃了饭回去睡觉的路上,他问卢正道:“爹,那个野种的那匹黑狼,我走的时候能不能带着?”
卢正道问:“哪个野种?”
“还能哪个,就我姑父那个小妾的儿子啊。”
卢正道说:“你姑父也认了他做儿子,他是你兄弟,野种不野种的,记在心里就行了,莫要随口说。他原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家中出了变故,你不要为难他,也不要与他往来,没好处。”
在韩家连续住了四五日,他发现这个叫林云深的少年在韩家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韩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对他不冷不热,但也没有谁欺负他,就当他是空气一样。也就只有他姑姑有时候会嘴上刻薄两句,带着他逛花园,远远地指着和黑狼嬉戏的林云深说:“两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