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又是怎么在经历了短短半月的时间就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呢?
王铮出神片刻,复又重新提笔写起来,他的这封回信较之林飞白的来信就显得太过短小了,报了平安,说自己在师门一切都好,大致讲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里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没能及时动身,之后又说到再过一两日自己就会动身下山了,要他不要太挂念。
等将信写完,他通读了一遍,皱眉想了想,又在末尾添了一句:“许久不见,甚为思念。”再想了一想,还是将思念二字改作了想念,总觉得这样才不至于使书信的语气显得太过奇怪。
他将信封好,打算交由明天下山去采办的四师弟托人寄往无定门去。等信写好,他似完成了一件大任务,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目光一转,忽又落到了搁在旁边的那封信上。他面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复又忍不住拈起信来,粗糙的指腹在光滑的信封上缓缓摩挲了一会儿,而整个人的思绪又不知飘到了何处,唯有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浓了。
淅淅沥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起初雨势还小,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打得种在院子里的芭蕉树叶东倒西歪,噼啪直响。雨打芭蕉的声音更衬得陋室静谧无声。
王铮洗漱一番,躺倒在床上,虽然忙碌一天,身体疲惫,然而头脑却很清醒,还没有睡意。回荡在耳边的,浮现在眼前的,不知不觉都交织成了林飞白的身影,在这夜阑人静中,他不再有所顾忌,放纵思绪翻涌。
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两人在山洞里度过的那一个夜晚,错误的开始铸就了相逢的序章,他虽然极力淡忘那次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思绪翻飞间,点点零星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脑海中,令他在生出尴尬羞赧的同时,面庞蓦地一热,那先前褪去的红晕又偷偷爬上了脸颊。
“阿铮,我喜欢你,不光是心里面时时刻刻想着你,念着你,更是想抱抱你,亲`亲你,还想……”
林飞白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态犹才残存在他心间,再度浮现出来时,在这样幽静清冷的雨夜中,似乎又带上了一丝撩人的气息,有魔力般缠绕住了王铮的心,令他整个人逐渐骚`动起来,睡意更是被驱逐地一干二净,留下来的唯有心脏的悸动与思绪的喧嚣。
极力让自己闭上眼睛,消除掉一切妄念,好尽快沉睡入梦,可躁动的脑海久久不能平静,越在床上躺着,越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到最后他像是泄气般睁开眼睛,下了床,往身上披了一件衣裳,蓦地打开房门,一阵凉风夹杂着凉丝丝的雨水便飘进了房内,打开他的身上,在他的面颊上留下冰冷的触感,淡褪了面庞上的热度。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上的热度一消,整个人就舒畅了些。雨仍旧在下着,淅淅沥沥地顺着屋檐滴落下来,无休无止,也许这雨要下一夜吧,他这么想着,伫立在房门口,遥望漆黑的夜色,借着从房`中晕开的微弱烛`光,能够模糊地看见院子里草木在风雨之中摇摆的轮廓。
离开这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他心里自是恋恋不舍,不过现在,当他想通了一些事,离开或者留下,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二天,雨势仍是不止,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山路难走,王铮只得将自己下山的行程一推再推,这雨下起来,似乎就没完没了,接连几天都是阴雨绵绵,王铮被这雨阻了行程,只得再待上几天。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十来日,宛如天上破了洞般,无止无休地将雨水倾倒下来,等到大雨终于停歇,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连日暴雨,河水泛滥之下把下山的路和桥都冲毁了,要将山路修好,没个十天半个月不行。这样一来,王铮又滞留住了,而且就连书信都寄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