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嗤笑着看她。
她一向是个软绵无能的性子,想必经此一吓,就会乖乖的应了他。
然后他顺势拨给她几两银子,就能把她打发走了。
“我身体健康得很,能够生养。只是我们夫妻俩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所以没有怀上……只要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给你生个孩子……”
余氏却红着脸,说出了令他大倒胃口的话。
青春少女俏脸绯红的样子很美,可农妇模样的她一脸红,就像是块烧红了的黑炭。
“余二丫,你以为我还有和你同房的兴趣?你好好照照镜子吧,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连灶房里烧火的大娘都比你显年轻!”
宋岩只觉一阵恶心,忙不迭的推拒掉。
“夫君,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余氏愣了愣,随后抽泣着,诉说起自己多年的苦楚和艰辛来,“九岁那年我就嫁到了宋家,这些年我孝敬公婆,操持家业,田地里的活儿也是我一个人干……”
“你本就是我阿娘买回来的粗使丫鬟,做这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宋岩不耐烦的扭过头,把当年的交易抖了出来。
“什么?”
余氏一下就懵了,旋即是愤怒。
想到多年来在宋家的辛苦操持都变得一文不值,再想到被兄长出卖却不自知的凄惨处境,然后想到宋岩将和新人双宿双飞的情形,她不禁恶向胆边生,“我虽没读过书,可也晓得长安城里有个登闻鼓,只要举起鼓槌击下去,我的冤屈就可以上达天听!你要真这样对我,我就和你拼了!就算告不倒你,也要让你声名狼藉,看还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你这种骗婚的负心汉!”
“你,你……”
宋岩气得直发抖,随手捞起一个茶杯,就往她头上砸去。
‘哗啦’一声,杯子碎成数片,惊动了守夜的丫鬟。
“爷,您没事吧?”
丫鬟从外面跑进来,柔声问道。
“我没事……”
宋岩的脸色变得惨白。
就这一转眼的工夫,余氏就不见了。
难道自己方才是在发梦,但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境?
宋岩掐着掌心,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一冷静,就发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比如,就算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躲过丫鬟小厮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
再比如,自己和她吵架,外面的人都听不到。
但一摔破杯子,就有人听到了。
这也太诡异了点。
等等。
难道自己见到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魂?
他登时不寒而栗。
“啪!”
坊道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
“你这贱骨头,就为了个破男人,把自己的命都快断送掉了!”
老妇揪着余氏的头发,照着她的脸就是一下。
“阿娘,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余氏捂着脸,不明所以的问。
“你还有脸问我?”
老妇还想再打,却被许含章拦了下来。
“这位娘子,此事说来话长。”
许含章定定的看着余氏,“所以,我们还是回去说吧。”
她的眼眸深深,看上去平静无波,却有一道漩涡在悄悄的涌动,将余氏卷了进去。
“这是哪儿啊?”
余氏睁开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张软榻上,身边除了阿娘,就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
“这是许娘子的家。”
老妇强忍住痛殴她的冲动,咬牙答道。
“许娘子?”
余氏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就是把你叫回来的那个人!”
老妇解释道。
“娘子,快醒醒!她们都回来了……”
见余氏和老妇都醒了,宝珠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看向许含章,却发现她仍昏睡不醒,一动也不动,不由慌了神,伸手摇晃着她的肩,大声喊道。
“升平坊?”
许含章原本是要随母女俩一起归去的,却在发现坊道两边的格局有些似曾相识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凌准家所在的坊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