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守卫们似乎听到埃尔隆德的营帐中传出一声隐约的哀嚎。
“瑟兰迪尔?你没事吧?”
巨绿林王子的呼痛声令黑发传令官清醒了过来,他急忙松开手中的金丝,凑到瑟兰迪尔身边。
金发的辛达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是最深的美梦变成了现实,却让他更加不敢相信了似的。
“瑟兰迪尔?”埃尔隆德担心地看着好友,没听说抓住精灵的头发会让精灵变傻啊?
然后他被狠狠地搂进一个怀抱里。
那双引弓持剑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掐断他的腰。
埃尔隆德一开始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
他任瑟兰迪尔抱着,由他的朋友从那用力的双臂里宣泄不知名的情感。
等到金发精灵终于冷静下来,埃尔隆德才开口询问。
“我昏迷了多久?”
“六年多。”
即使六年时间对精灵永恒的生命不过一瞬,埃尔隆德还是感到深深的畏惧和心痛——对一如之剑的畏惧,对守着自己六年的瑟兰迪尔的心痛。
中土闻名的智者只需环顾四周就可以明白这里一直有人居住活动,那肯定不是昏迷不醒的自己。
他轻轻回搂着瑟兰迪尔的肩膀,拍打着安抚着,直到友人不好意思地推开他,他们才重新躺在床榻上,轻声交流着。
“我们围攻巴拉多要塞已经六年多了,从里面掷出的火球灼伤了不少战士,那些火焰上带有邪恶的暗影,受伤的精灵都痊愈的很慢。”
“伊兰迪尔王的次子死了,被从天而降的石块……也有很多精灵战士因此去了曼督斯神殿。”
“你的吉尔加拉德王和格洛芬德尔好得很,只是主帐的会议越开越晚,大家对目前的状况都没什么实用的法子。”
一桩桩一件件,将近七年的时间在巨绿林王子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中一点点被弥补,但瑟兰迪尔始终没有提到关于战场上的白光、关于为他们解困却令埃尔隆德陷入沉睡的神秘短剑。他恪守着他的誓言,即使这个诺多并不知情。
“瑟兰迪尔。”埃尔隆德拦住金发辛达的滔滔不绝。
他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关心自己的朋友,何况其实在他们相遇的第一眼,他就断定了这个精灵可以信任,他愿意将一如之剑的秘密告诉他。
“瑟兰迪尔,请听我讲述一个故事,或许它会因为提到我的养父梅格洛尔而让你不快,但请你把它听完。”埃尔隆德低声地说。
——他的声音很好听。
瑟兰迪尔想着,埃尔隆德的声音总是低沉的、平静的、澄澈的,像是山涧不显的流水,只是聆听就让精灵觉得赏心悦耳。
他已经六年多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我会听你说,不会因为你提到你的养父而生气,我以瑟兰迪尔之名保证。”
——所以继续说下去,埃尔隆德,不要停止。
——如果这是一场梦,请让他不要醒来。
第二天整个联军都知道了黑发诺多的醒来,这得归功于一早遇见他们的金花领主的大肆宣扬。
至高王的传令官清醒这件事驱散了最近一直在军帐中蔓延的沉重气氛,令整个军营为之一振。
瑟兰迪尔回去西尔凡营地后,吉尔加拉德将埃尔隆德招进了主帐之内。
埃尔隆德看着至高王陛下,再次感觉到了时间的变迁。即使精灵的外貌不会随着时间变化而老去,但这些年日渐艰难的战况还是在这位王者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埃尔隆德又想起方才看到的伊兰迪尔王,丧子之痛令埃洛斯的后裔好像老了五十年都不止。
——他们必须要攻破巴拉多要塞!
他明白至高王不会主动提出,但如果能够结束这场充满苦痛的战争,他并不吝啬自己的灵魂!
“埃尔隆德,我的小星空,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吉尔加拉德在埃尔隆德走进来的时候说,“如果你认为你无法答应,我希望你能将它当做一个命令。”
“吾王,我愿意使用——”一如之剑为联军带来胜利。
“永远不要再使用那柄剑。”
“可是吾王……这片土地上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
吉尔加拉德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在围攻巴拉多要塞战势最艰难的时候。第一年,他有自信不依靠外物打赢这场战争,第二年,第三年,到了第四年,他们的伤亡越来越大,无数精灵、人类、矮人长眠于这片土地,如果那时候埃尔隆德醒来,恐怕他会同意他使用一如之剑。
但令他醒悟的是安塔瑞斯死去时,失去次子的伊兰迪尔王难掩哀泣,却在吉尔加拉德为他难过的时候安慰精灵朋友的一番话。
“或许是我等幸存者必须为努曼诺尔帝国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伊露维塔的考验,直到我们吃到了足够的教训,才能重振先祖的威光。”
吉尔加拉德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
索伦使用魔戒的力量令黑暗降临中土,如果精灵宁愿使用埃尔隆德的灵魂来借助一如之剑的力量与之对抗,那么和索伦操纵魔戒支配戒灵岂不是同等的罪恶?
他们必将胜利,因为黑暗不会永远存在,他的祖先芬国昐曾单挑天魔王魔苟斯,以一己性命给那魔王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痕,他也有勇气用自己的力量去驱逐黑暗、迎来光明!
诺多的至高王从未如此确信他们的胜利,即使他有可能无法见到胜利的曙光,还有下一批敢于挑战魔王的勇士,他们不需要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