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二岁。
曾经冉道须把他关在满是老鼠满是霉味的小黑屋里,他睁大着眼睛,在黑夜里泛着光。只因为他不小心拿了一对安菡的耳环。他一手捉住老鼠玩弄,一脸笑说:“舅舅,不是我拿的,是冉采儿喊我拿给她的。”之后便是三天三夜的黑暗。
他才十岁。
曾经他在南翼成功中学,那段时间上课认真,学习态度端正,就连胡燃都受不了他的样子和他断了个把月的联系。期末考试考了全年级第三。同学举报他说他作弊得来的成绩。
你知道,从天堂落到地狱的感受吗?
他才十四岁。
你知道,天使也会变成恶魔吗?
那你又是否知道,一切皆有因果。
这次,他本以为他和胡燃会被毒打一顿,会被派出所关上一周。然而揣着隐隐不安的心思和自己理直气壮的心虚。白烽汶只是俯在他的耳边说:“看看你自己。”
看看你自己。
我们没有关系。
自卑、堕落、贪婪、自私、阴暗、丑陋。
彼时,他才十六。
白烽汶那样义正言辞,那样事不关己。即使是被他们毒打了一顿,即使是,被抢走了钱包。林悻不知道白烽汶是怎么样解决的,他只觉得心里有些细微的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他渴望别人用毒打来报复他,用脏话来侮辱他。可他接受不了,这么冰冷的态度和事不关己的原谅。
就像是抢别人的东西,用自己的ròu_tǐ来还。
而白烽汶,没让他还。
他和胡燃等到了人,是南翼的美女,温珂。她眉眼弯弯,水汪汪的大眼睛,身着一套休闲运动套装,看起来轻快美丽,长发绑在脑后,露出细长白嫩的脖颈。瓜子脸儿带着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看到两个浑身戾气的痞子少年,也不骄不燥,很是懂礼:“哥哥好。”然后看向林悻,语气停顿了片刻,才喊:“悻哥。”
林悻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上初三了?最近学习紧张吧?你看你哥那样子,猴急得很。”
温珂撒娇似的抱住林悻的手臂摇晃,嘟着小嘴抱怨:“就是,他凶得很!悻哥跟我回家就好了。”
胡燃不耐烦的皱了眉头,把温珂扯过来:“上车!我都快冲到你班里去了!真烦,下次不来接你了!”
“胡燃!”温珂小脸儿气得通红,边上车边吼道:“你还是我哥么?人家的哥哥千里接送,你呢?三分钟都等不得!哼,你不来接,我就让悻哥过来!而且,你也初三了吧?课都不上,以后怎么办啊?”
林悻跨上机车,带上安全帽。一把甩了出去跟在胡燃的旁边,听到小妹儿说这些话很是好笑,不由得笑出了声:“是啊,燃瓜,让温珂给你好好上次课。”
胡燃被这两人涮的脾气直冲:“温珂,我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不学习关你毛事啊!”
林悻闻言一愣,心想这少爷是怎么了,说出这种话出来。转头过去看温珂的表情,心里大喊糟了。连忙吼道:“胡燃,你这龟孙子,快在前面路口停车。”
胡燃心里怒火中烧,本来不想停的。他今天穿得单薄,就一件灰色t恤。后背有股施施的凉意,他不由警龄大作,卧槽,又哭了。
在蓝海边停了车。
温珂细细的啜泣声传来,两个半大的男人从来只会坑蒙拐骗,哪会哄女孩儿。温珂只在他们面前哭过一次,那次胡燃跪地求饶了三天才算哄下来。这次......
胡燃把温珂一把从单车上拽了下来,“大小姐,有什么好哭的,回家哭去!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温珂两眼红通通的,瞥了他一眼,还变本加厉的坐在一旁哭了起来。胡燃一头两个大,回家让老头儿看到她这样自己又会被整死。
林悻半跪在地上看着温珂,思索了会儿,学着电视里面的桥段单手扶上温珂的肩头,温声细语说:“小珂,怎么了?”
温珂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又把目光转向背对着他们的胡燃,眼泪又直直的流了下来。
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弄得林悻烦闷又心疼,这个与胡燃父亲成为重组家庭的妹妹,大概是他们俩这么多年来心里最为柔软的部分,虽然比他们只小一岁。温珂五岁时就和他们在一起,本是毫无牵连的人却交织成了一条线。久而久之,都这么大了。
胡燃点了根烟抽。
灰暗的天空下,与海边形成了一派自然景观,拉长了三人的倒影。海水连连退潮,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胡燃把烟狠狠的甩在地上,把温珂一把抱了起来架到机车上,不顾温珂的吵闹,只对林悻说:“八点老地方见。”
机车油门哄哄奔出。
林悻“扑”的笑出了声,带有钦羡之色。
胡燃和他不一样,胡燃有家不回。而他,根本没家。
八点,海翎门口。
海翎是蓝光市最为繁琐的闹市街,片区都是混子打架、桌球对战、红灯酒绿。这里充斥着青年小伙子的迷乱之情也有太妹间的街头斗殴。
林悻和胡燃在同龄人里面帅气高大,又有种当下最为流行的阴郁之风。他们在海翎里不说出名,至少有人听说。他们还没到混黑的地步,只是处于一个灰色地带。
收保护费,打群架,“劫富济贫”,偶尔混迹酒吧,玩弄几个阿妹。带几个比自己年少的混子。
曾有老大的手下想来将他们收为帮下,可林悻和胡燃还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