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头,房间里的几个人也迎来了中场休息。应征者大多数是女性,还是有某种特殊企图的女性,所以现在里头混杂着好几种香水的味道,熏得人十分难受。埃德加已经意识到格伦一去不复返的原因——他现在也只想透气。而在他推开旁边那扇窗户的时候,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格伦和温蒂是怎么搅合到一起去的?
突然有人凑到了他身边,从另一侧窗边往外张望,然后重重出了一口气:“这臭小子。”
说这话的是一进门就板着脸的鲍乔教授。这语气说是责怪有些过了,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恨铁不成钢。埃德加没错过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宠溺,顿时意识到格伦能请到这样的人为他们坐镇并不是意外。“教授,您……”
鲍乔是个学术狂,在自己的领域颇有建树,对于钱财和爵位都不怎么注重,所以对埃德加并没有其他人的小心翼翼。“没什么,只是感慨这家伙终于想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了。”他挥了挥手,视线却一直落在亭子上,“他没把自己玩死,看起来还过得不错,真是该谢天谢地。”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是埃德加听出来了里头隐含的得意和关心。他突然想到,格伦的资料上写的是伯明翰大学肄业——他顿时意识到了这是一种什么情况。“您是他的老师吗,教授?”
“大概算是吧。虽然格伦上了一年不到就自己退学了,我怎么说他都不听。”鲍乔说,鼻子里往外愤怒地呼着气,显然对于格伦的自作主张十分不满。“但是看在他最后还是回来找我的份上……”
然后埃德加从鲍乔教授嘴里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版本的格伦·威尔斯。他年少英俊,天资聪颖,但就是实在聪明过了头。他意识到他作为第二继承人不能过分优秀,这样会让他大哥——是第一继承人但才能一般的菲利普·威尔斯——陷入一种窘境。因为兄弟俩的感情很好,于是在高分考上伯明翰大学之后,格伦提出离家居住,然后在半年内就成为了整个伯明翰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再过三个月,这个花花公子就在众人惊落一地的眼珠子中申请了退学。
听起来真是个愚蠢的故事,弟弟为了哥哥故意装驽钝什么的,埃德加心想。他一贯是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的那种人,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态度,而且还是自己的前程。
也许他不赞同的表情太明显,鲍乔补充了一句:“菲利普是个老好人,他对他家人照顾得十分周到。格伦做出退让,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家庭里的新矛盾。”
但是威尔斯家在格伦手里可以做得更好……埃德加在心里反驳。他看着亭子里的身影,突然想到了雪夜里格伦对他说的话——“不需要做到那么好”。他原来以为那就是一句托词,但结果却是真的吗?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鲍乔教授继续说,语气若有所感,“他只承认他喜欢自由,不想受到太多束缚。而一个继承人的位置,无疑就要求他放弃这种权利。他必须按照家族利益娶妻生子,或者做些别的什么。”
是啊,责任和义务,埃德加几乎能想出来格伦面对这两个单词时皱着鼻子的模样。格伦说他不想要这些东西,几乎等同于主动放弃手里的继承权。但事实上,就算有这两样东西,格伦也能做得非常好。“所以呢?”他追问了一句,“他后来重新找您,就是因为这个?因为菲利普……”他顿住了。
“因为菲利普在战争里意外身亡,没错。”鲍乔教授的声音带上了沉重。“他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哭,也许这和我不知道他能在两年内学完别人要花六年以上的东西一样。”
埃德加重新望向花园中心的亭子。温蒂坐在石椅上,裙摆蜿蜒出美丽的弧度,时不时地点头。而格伦站在一边,在说话的同时比划着什么,似乎想让自己的表达更清楚。虽然距离不足以让他看出嘴型变化,但他也至少看得出,谈话很顺利,他们都全神贯注。如果只看这幅情景,必定会被人称赞是郎才女貌的璧人。他本应该为自己没有看走眼——甚至还是低估了——格伦而感到高兴,但现在他却不那么想看下去。“您觉得怎么样?”他询问鲍乔教授,“我们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不等格伦了?”鲍乔教授有点意外地问。他怎么觉得伯爵阁下的心情不怎么样?他就是担心格伦和温蒂这样相处会被多想,才故意半遮半掩地告诉埃德加以前的事情。难道他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替格伦挽回一点印象分吗?
埃德加想到对方一见到中意的人时眼睛放光的情况,不由得只想按太阳穴。“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
事实上,格伦还真忘记了要回去。他发现温蒂完全符合他的第一印象,是个温柔知性又聪明的女人。她能专注聆听他的见解,并且适当发表自己的看法——实话说,都还挺有道理的。“您不能这样聪明,”他最后说,“您这是犯规——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美貌与才能?我简直要爱上您了。”
温蒂微笑起来。“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总能左右逢源,因为你能把恭维说得恰到好处,而且语气十分真诚。”就算她听过不少类似的话,也没人比得过面前这个人。而且她现在能肯定地说,格伦绝对不可能是个草包,埃德加眼光不错。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赞赏。”格伦眨了眨眼睛,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他不需要说他是在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