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早上不陪徵儿练武?”
林中想了会说道:“岑教练让他走的,要不老奴遣人去叫回来?”说罢递上了热茶。
“不必了,让他去。”安晟接过茶杯,饮了口,道:“下去吧。”林中应是躬身退出。
子懿过了午时才回的王府,刚踏入王府东边的睿思院,便听到了安晟冰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前几日是怎么说的,嗯?”
子懿在房门外规矩跪下,他没有资格入屋,“除去陪主子习武,剩下的时间必须守在睿思院里。”
王爷步出房外,站在了子懿面前,“你又去福宅了?”
子懿俯身叩首,道:“请王爷责罚。”
“罚?怎么罚?”
“鞭挞五十。”子懿声音毫无起伏,好似要被罚的人不是他一般。
安晟又揉了下太阳穴,这几日心神不宁,噩梦连连,就像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子懿大部分时间都是守在睿思院里,虽少有机会伺候安晟,但看多了他知道安晟有头痛的毛病。心里某一处,指使着他鬼使神差的说道:“属下可帮王爷揉……”子懿看到安晟挑眉看着他赶紧闭嘴,“属下僭越了。”真该掌嘴,安子懿,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期盼什么!
安晟鲜少见子懿主动说话,竟也无心罚他,“起来,进来。”
“是。”子懿起身随着安晟入屋,屋内布置着好几个火盆,十分温暖,子懿微微蹙眉,并不是十分适应这暖和的屋子。安晟又坐回案前,子懿刚想再次跪下,便听到安晟开口说道:“起来替我揉揉。”子懿有些惊讶,平时别说触碰王爷了,就是屋子都不能踏入一步,今日是怎么了?想是这么想,子懿还是起身来到安晟身后,替安晟揉着太阳穴。
冰凉的指尖,触碰在安晟的额上,舒服得不行,安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这个?”子懿想了想,八岁的时候自己是世子的陪读,教世子的先生是位高人,名曰钟离旻,他年约三十却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熟知阴阳,知晓奇门。若他当朝为官,定能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权倾朝野。只是钟离先生性子寡淡,不喜尔虞我诈的官场,又与平王安晟交好,这才肯屈身教世子读书识字。但钟离先生也有头疼的毛病,每每世子要将子懿赶出屋外,钟离先生就会让子懿给他按摩,久而久之也就知道如何下劲,按哪里能缓解头疼。
“钟离先生教的。”
“哦?”这么一说安晟倒想起这个至交的好友来,三年前说是他的世子安子羣已出师,便跑去游山玩水,闲云野鹤去了。
安晟沉思了会,突然开口问道:“我们休养生息十七年,民富兵强。现下燕国屡屡骚扰我们边境,该当如何。”
子懿疑惑,王爷怎么问他这个,“属下才疏识浅,不敢妄论。”
安晟一声冷笑,忆起钟离旻离府时说的那句话:“四公子真乃不可多得的鬼才也。”鬼才?钟离旻从未夸过任何人,包括颇得皇帝赏识的羣儿也未得一句称赞。他并不认为当时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孩能有多大智,直到两年前潼兴关一战,他才发现子懿早已超出他的认识范围了。
“休要唬我,战或不战。”
子懿毫不迟疑的答道:“战。”
“可现在五国并存,势力相当,互相压制,一旦正式与燕国开战,便破平衡,若他国来犯该当如何!”
“夏国中南,燕国北,吴国西北,梁国西南,祁国东。梁国不久即将内乱,朝代更迭,无暇顾及。吴国祁国只会隔岸观火,以坐收渔利。即便来犯,因顾及周围其他国家,也不过小规模侵犯,不足以威胁夏国,边关要塞只需派名将驻守即可。”
“即便如此,若是战况持久,也难免他国乘虚举兵攻打。”
“只要速攻燕国,别国就没有机会。”
速攻?安晟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子懿,这十七岁少年立于身后,眼帘低垂,无澜的表情,平静的眼眸,卑下的模样与刚才所说的话完全联系不到一起。速攻?如何速攻,那不是一座破城,也不是一个州,那是一个国!正想继续询问时,安晟觉得肩头湿漉漉的,瞥了一眼才发现肩头上的上好布料早已染红。
子懿顺着王爷的视线才看到原来他左手的伤口因使劲早已裂开,常年的周身疼痛以及方才想事想得入神,自己竟没发现伤口裂开,急急跪下,刚想请罚,就见安晟盯着他的左手,道:“谁弄的?”
谁弄的,重要吗?
不重要。他记得他五岁的时候,被华王妃关在屋内毒打,一身伤,安晟无意瞧见也问过,谁弄的,他幼时看到是父王问起,以为是关心,便像其他孩子一般哭诉,是王妃弄的,换来了什么?更惨的一顿鞭打,那不是关心,只是无事做罢了。当年那句话犹在耳边,谁弄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胆敢污蔑王妃。那时他便明白,自己不过贱命一条,如何摆弄蹂躏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说主子们的不是。
子懿答道:“属下不才,与三王子比试时不敌伤到的。”
不敌?安晟皱眉,岑言儁说过,子懿一身武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觉得子懿的功夫还有用处,所以曾交代过不可伤了他的手。哼,定是徵儿故意的,想到他这个小儿子安晟真是又头疼又无奈,十七岁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做错事要罚他他就只会耍赖撒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