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喧闹因为他的举动戛然而止。
在诸多宗室官员的注视中,萧统缓缓放下了手臂,朗声开口:
“诸位臣公所受的委屈,本宫已经全部记下了,必会让父皇知晓。临川王之事,也必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但本宫毕竟只是太子,父皇也已经回宫主政,可以左右的事情不多……”
他说这番示弱的话很是艰难,又怕自己说的太慢、太犹豫会引起谢举的失望,所以一鼓作气继续道:
“不过诸位所言亦有道理,因为此事被牵连的建康令傅翙确实无辜。况且有了昨日之事,京中防务越发成为重中之重,相信诸位也不会放心卫戍京中治安的建康令一位继续空悬……”
“就是!这样的事多来几次,还要不要人过了!”
“晚上宵禁现在都松懈了,要是有蟊贼摸入内城乘火打劫怎么办!”
之前闹得最凶的几人大叫着。
“正是如此!”
萧统如释重负,肃容颔首。
“所以本宫会给各位一个保证,一个今夜不会再有人担惊受怕的保证……”
他看着露出笑意的谢举,务求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
“本宫会即刻出宫,亲自释放傅翙,让他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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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的群臣激愤,身在内城中的傅家是不会知道的。外面动乱到底有没有停下,傅家人也不知道。
毕竟唯一能入宫上朝的傅翙,现在还被关在内狱之中。而昨夜外面那乱象,也让傅家人不敢贸然派人出去打听,以免和乱臣贼子同处。
所以直到天色见亮,傅歧依旧像是棵松树一样牢牢把着后院的大门,不敢有丝毫松懈。
外面镇守前门、二门的家将们不来“接触警报”,他是不会开后院的门的。
但傅歧其实已经困倦的不行了,就连傅母都早熬不住睡在了廊下,还是傅歧亲自抱进屋的。
他提神的参汤是喝了一碗又一碗,若不是他身子素来强健,这么几碗参汤下去就够他好受。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即便是靠树而立,脚跟也难受的很。大概是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陈庆之派出来保护他的侍卫看不下去了,劝他道:
“傅公子,我看已经没什么事了,宵小之徒断没有大白天闯门的道理,你不如先去休息,我们都在这里守着,无碍的。”
他身为御史台的吏员,查案时几夜不睡都已经是习惯,当然不怕这熬夜。
“没,没事……”
傅歧抹了把脸,强打着精神。
“你既然说看起来没什么事了,我就再等一时半刻,等外面有了确实的消息,我才能放心休息。”
就在两人说话间,后院紧紧闩住的院门突然传出几下轻拍。
“小郎君,开门,已经无事了!”
“无事了吗?”
傅歧隔着门问。
“无事了,陛下昨夜回宫了。”
外面的家将回答的肯定。
“开门,快开门!”
傅歧这才松了口气,立刻没有形象地蹲在了地上。
其实他更想就地一摊,可院子里这么多家将部曲,一夜俱能强打着精神守卫,那是因为作为“主事”的自己没有表现出丝毫松懈。
他知道一旦自己都轻忽大意,其他人更不会警惕,所以这一夜都勉强着自己挺直了腰杆,毫不惊慌,可维持这样的“气势”也是很累的。
听说没事了,也就没有了继续再“端着”的理由。
废话,再不蹲下腿都要废了!
“傅歧!”
门一打开,出现在院门前的长者就对面前的一幕怒不可遏。
“你在干吗!”
傅翙还未回家就听谋士苏竣说小儿子回来了,妻子也因为他的事犯了旧疾,原本就焦急如焚。
回家后,家中丝毫未乱,各处把守严密,而且府中上下都对小儿子在昨夜之乱中的表现赞不绝口,但素知小儿子喜欢胡闹的傅翙却对此半信半疑。
所以他让家将敲开了院门,原本是想让身后之人看看,看看自己披甲执锐的儿子多有乃祖之风,若能因此得到好印象,便是他日后之福。
他一片苦心,谁能料到?
谁能料到!
他看到的是小儿子以一种拉/屎/忘带厕筹的姿势蹲在地上,正在扭身回头看向身后……
其猥琐之气,让观者不忍直视。
“阿爷?”
正揉搓着脚后跟的傅歧也没想到门开后进来的是自己亲爹,惊得身子一颤,原本就酸胀的大腿顿时支持不住,立刻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噗嗤!”
“嘶……你们还不扶我起来!我腿麻了!”
傅歧见父亲回来,越发放松,丢再大的人也不觉得是丢人了。
“愣着干嘛!扶下小爷!这甲胄都够压死小爷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都回来了,家里还能出什么事?
于是浪荡子的做派又重现江湖。
这一口一个小爷让傅翙鼻尖直冒汗,连忙躬身向后面的“贵人”请罪。
“犬子无状,让太子见笑了。”
“没,没……好吧,确实有点好笑……”
萧统实事求是地笑道,又安抚了下傅翙可怜的神经。
“令公子,呃,颇为……精神。”
被人七手八脚扶起来的傅歧刚刚松了口气,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