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
谢澧兰没有醒转的痕迹,他只是舒服地喟叹了声,睡梦之中尤胜孩童,他砸吧着嘴,完美如弓的唇瓣微微上翘嘟起,宛如撒娇似的不让他离开。
卫子臻简直哭笑不得。
将谢澧兰抱入寒苑,将他安置于温暖的被褥间,博山炉里的沉香木燃得正好,谢澧兰喜欢这种香味。卫子臻在榻边安静地看了他许久。
最终,那轻盈的吻俯落到少年的唇上。
少年嘟起的嘴唇宛如回应,他便这么自欺欺人地欢喜着。明知道谢澧兰最讨厌他的亲近,心中苦涩而甜蜜地暗叹了声,便抓起薄红彩织锦缠花褥子上的披风,落荒而去。
独孤琰满身大汗地从晕迷之中醒来,身上还躺着某个人,他们倒在凌乱的床榻上,难以言明的隐晦的不适提醒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凄恻地撇过头,一道雕花绣兰的宝装屏风百褶斗折,屋内香炉的青烟续续地腾起,散开,再腾起,再散开,便是盯着那青雾,他也一个人出神了老久。
君衡醒来时,便看到枕畔的独孤琰那落寞的模样,心中突然狠狠地一抽。
他用力地将独孤琰抱入怀里,亲吻他脸上的每一寸、每一处。
唇瓣所到之处,激起身下的青年一阵一阵的战栗,他满意他的应答,将舌更深地探入他的檀口间,与他暧昧交缠起来。银丝杂着红浊自独孤琰的唇角泄出,带着苦涩的腥咸。
君衡陡然放手,他撑着手臂欠身起来,冷冷道:“独孤琰,你胆敢咬舌?!”
这么讨厌他的亲近?
他可是分明记得,身下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最享受的那一个呢。
独孤琰陡然推开他,翻过身去,君衡被他这么猝起不意地用力一推,竟被掀开了去,他来不及恼怒,独孤琰揪着胸前的衣襟,猛然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怎么了?”君衡自己都没意料到,他竟会这么恐慌。
他大惊失色,但独孤琰已经又软软地倒了下去,君衡托住他的两肩,将人搂入怀里。
但独孤琰的那双凤眸已经黯淡,阖了起来。
怎么会……
君衡诧异地翻掌,果然,手心那条暗色的红线已经消减,因为这场霸道的欢好,而荡然无存。
他的脸色陡然无比复杂起来。
正在三皇子府吃茶的独孤瑾,不知说到了什么,两人笑得正欢。园林恍如世外桃花源,垂杨阡陌,百树挂藤,殷勤的侍儿呈上最鲜美的瓜果,独孤琉毫不悭吝地与自己八弟分食。
独孤瑾顺从地接过,便听到他三哥终于拐弯抹角地入了正题:“八弟,我怎么听说,你和那君衡,最近走得近?”
他拿着一只香梨,手心微顿,独孤琉试探地观摩他,独孤瑾便垂下了眼色,淡淡回应:“也不算太近,他有求于我罢了。”
“哦?还有他君衡办不得的事,竟还要有求于你?”独孤琉撑着下巴好奇。
独孤瑾勾唇笑道:“三哥,七哥心悦君衡,倒追之事早已传遍月州,这你也是知道的。君衡他苦恼呢,求上小弟,看看能不能劝七哥回头。”
独孤琉追问:“那你是怎么回的?”
对坐的独孤瑾已使着小刀,将那只嫩黄的香梨一切为二,他用刀插起一只,递到独孤琉的案前,英俊多情的面容,温煦的笑意里森森的荡着冷意,“也没甚么,小弟给了他一瓶‘倾城露’,让他自己决定了。”
听到“倾城露”三字,独孤琉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独孤瑾这是要老七死啊。
那倾城露,本是下在一个人身上,毒性却能转接,一旦饮下,除非找人交合,将毒素过渡转出,否则决不可解。依照独孤琰那顽固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沾染上旁人而将君衡越推越远。
不知不觉间,独孤琉望向漫不经心吃着梨的独孤瑾,目光已带了一分惧意。
独孤瑾没有说的是,那倾城露,是他亲眼见着君衡饮下的,如不出所料,眼下他的七哥已经命不久长。
独孤琰的性命,于他们几个夺嫡的皇子而言根本无足轻重,也毫无妨碍,他是永真帝最不看重甚至根本不愿承认的那一个儿子,在朝廷无外党帮持,在野间无民心拥护,不足为虑。要除掉他,轻而易举,独孤瑾甚至懒得自己动手,但既然君衡有此烦恼,他替他拔了那根刺便是。
只是独孤瑾自己都没料到的是,三日之后,君衡言之咄咄地站到自己面前,问他要解药。
“怎么了?”
言笑淡淡的独孤瑾,晨起慵倦,简易披上了他的藏青水纹大氅,坐在案前不动声色地捧着竹简读书,君衡两步冲上前,猛然一掌按在他的红木几上,“倾城露的解药!”
独孤瑾才悠长地睁眼,神色透着一丝疲倦,广袖一挥,漫不经意地回道:“那东西本无解药,君公子若是不想他死,找个女人扔到他的榻上,或者找个男人也可以,如此解毒万无一失。”
便知道他会这么作答,君衡咬牙切齿:“不可能!”
“君公子何必如此动怒?你反悔了?”君衡的神色僵住,独孤瑾“啪”一声,宛如受惊了的模样,手心捧着的竹简也顺利落到了案上,“总感觉是自己想多了呢。君衡公子对我七哥有多无情,月州也是无人不知的,我七哥如今命在垂危,君公子定在心中拍手称快呢,眼下做出这情种的模样,大约是想撇开杀害我七哥的干系?”
君衡冰冷深黑的眸暗下来,他收手后退了一步,“八殿下,那毒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