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周帝一身玄金色缂丝团龙朝服,威风凛凛地坐于龙椅之上,一脸的威严肃穆。
毕竟面见外国宾客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不比平时上朝与文武百官议政,所有的细节都有可能关系到国家的荣辱和颜面,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所以为了让这些跋山涉水而来的外宾心生敬意从而心悦诚服,原本还在正和宫被禁足的赵皇后也临时被请出来坐在凤座之上,好替周帝撑足场面,更添一些气势。
而龙座下方则立着一些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程衍和太子则分别立于两方之首。
程金枝站在高珩身边,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见站在另一边的高勋仍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伤心模样,原本欠佳的心情也就变得更加糟糕。
她作为皇家的女眷本可以不必来参与这场典礼,只是因为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作祟严重,加上又担心高勋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这才硬着头皮站在了这里。
“怎么了?你是不开心,还是身体不舒服?”
耳边传来高珩关切的问话,然而程金枝只是转过头来朝他牵强地冷冷一笑,然后便不再理会。
随着一股酸味顿起,心里的潜台词则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抱那个元熹公主的时候,怎么不问我开不开心?”
正想着,只闻司礼官高亮的声音在大殿上响了起来。
“宣大楚元熹公主,衡王殿下入朝觐见——”
紧接着,只见元熹公主一身红妆盛装隆重,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仪态端庄地缓步踏入了殿中。
衡王元鹏也紧随其后,待兄妹二人站定之后,便一同恭敬地朝着龙座上的周帝行叩拜之礼。
“大楚公主元熹,皇子元鹏,拜见周国皇帝。”
看着面前这个被冠以自己“未婚妻”之名的女人,高勋的眼中竟无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在看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紧要的路人,除了本就存在的那种陌生感之外,还多了分淡漠和冰冷。
这样的反应,即使程金枝不想承认,也确实和她之前所预料的一样。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对外宾的身上,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坐在凤座之上的,赵皇后的容色。
当视线接触到元熹与元鹏这两兄妹的一霎那,赵皇后瞳孔一紧,猝然间流露出了一抹激动而又的神采,只因为被她很有尺度地控制着,所以并不那么明显。
待这样的神采顷刻便没入眼底深处之后,她那双精明世故的眸子里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难以穿透的迷雾。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这片迷雾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见二人礼数得当,周帝和煦又略显锐利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继而落在了元熹公主的身上。
看她姿容貌美,仪态大方,在与赵皇后对视一眼之后便微微颔首,显然是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儿媳感到满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公主和皇子能够平安到达京城,朕心甚慰,既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也十分辛苦,快快免礼平身吧。”
周帝说着和颜悦色地朝二人抬了抬手,就听身旁的赵皇后一脸赞赏地笑吟吟道:“陛下,这元熹公主月貌花容,兰心蕙质,一看就讨人喜欢,和咱们的勋儿还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呢。”
她说着刻意看了一眼立在底下的高勋,嘴角虽然挂着笑容,可眼中却分明满是阴冷的敌意。
“谢皇后娘娘称赞。”
元熹公主听闻赵皇后此言,脸上显出了欢喜之色。只见她微微转过头去,可视线所及之人,竟然不是晋王高勋,而是立在高勋边上的高珩。
而这个动作,也被站在这兄弟二人之间的程金枝全然捕捉在眼底,与此同时,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也愈发明显,让她手上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
这个时候,她作为女人的自觉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元熹公主对自己的夫君,一定动着别样的动机不纯的心思。
只是他们今日明明才头一回见面,高珩对她的态度也完全只是为了尽宾主之仪,她为何一见面就像是见到相识的故人般大打出手,之后又处处流露出对他的倾心之色。
程金枝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多所谓的“一见钟情”。
可若不这么想,这一切又实在让人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碍于这场典礼的缘故,她真想直接冲上去质问:“你这么明目张胆,三番四次地对着我夫君眉目传情,到底是几个意思?”
“嗯,皇后说的是。”周帝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站在人群中,脸色有些漠然的高勋,“勋儿,之前你耍性子不肯成婚,现在看到父皇和你母后为你精心挑选的这位王妃,总该自知是福,无话可说了吧?”
见突然被周帝问话,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有失礼节,高勋只得耐着性子走出来,神色低沉地答了一声:“是,儿臣谢父皇和母后恩典。”
语毕,他却即刻垂目敛神,仍是看也没有看面前的元熹公主一眼。
就在这时,在看到被周帝所指的高勋之后,只见原本还笑意晏晏的元熹公主突然眸色一深,紧接着浑身一震,眼中猛然爆发出了一种巨大的惊诧与困惑之色。
这一眉一眼细看之下甚至有些夸张,似乎是有意想让他人察觉到她突然如此反常的神情。
“公主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突然变得如此之差?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见赵皇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