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纳特的声音意料之中地响起,他已经半跪在台阶下了。
“你喜欢湖蓝色吗?圣湖那种颜色。”科林侧起身,支起下巴看着台阶下的纳特。
“属下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您若是喜欢,属下也会喜欢。”纳特并没有正面回答,借着昏暗的光能看到他严肃地侧脸,琥珀色的左眼盯着地面。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无趣啊。”科林的声音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冰冷,收起手臂又躺了回去。他不喜欢纳特这样毕恭毕敬、公事公办的样子,像是刻意要划清两人主仆的界限。
“你可以退下了。”科林把头侧向椅背。
“是。”纳特起身,准备退出大殿。
“欠你的,我会还的。”科林忽然出声,却是背对着他。
纳特显然是愣住了,身形一顿,过了一秒才答道:“殿下没有欠我任何东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挚,他不小心流露出的情感让他一直保持得很完美的仆从形象出现了一丝裂痕。
科林伸出手,白皙的手指美丽修长,他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手背上的纹饰。
这是一个菱形的暗红色标记,确切的说,是一个用血铸出的烙印。
“你会背叛我吗?”科林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纳特重新单膝跪下,解开右袖口的扣子,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暴露在空气中。他将右手置于左胸心脏的位置,印记处传来温热的气息,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属下永不会背叛您。”
两个印记有着同样的脉动,和他们的主人保持一致,这是一个禁忌的誓咒——共生咒。是誓言,更是诅咒:它能够救活一个垂死的生命,但却要施术者付出高昂的代价;结下共生咒的两个人能够随时感应到对方的所在,但双方中的一方,也就是施术者,需要承受另外一个人所有的创伤。
之所以禁忌,是因为它是一个不平等的誓咒。它要求施术者单方面的付出,承受所有的伤痛与代价。曾经有人利用催眠促使别人向自己结下共生咒,从而转移自己所受的一切创伤。因此它曾一度被人认为是最卑鄙的誓咒,被魔法公会禁用,销毁了一切与之相关的文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危险的誓咒就这样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而当年,在一场变故中,双方结下了共生咒。施术的一方,正是纳特。
科林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纳特从大殿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毛毯,静静地上前替他盖上,退了出去。
☆、第25章 帕西
早晨,温暖的阳光轻抚大地,驱赶走了黑暗与恐惧。
唯独这一处城堡仍旧被黑暗笼罩,无形的结界将它与现世分隔开来。在外面的人看来,这里没有城堡,只有森林。
艾伦已经醒了,虽然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但是生物钟告诉他已经是早上了。
他坐了起来,房间还是充盈着和昨晚一样的淡雅的气息,温馨得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卸下警惕。但他知道,绝对不能松懈,越是这样的处境就越危险。
他捉摸不透科林的意图,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虽然自己暂时对科林还有某种用处,但是如果科林真的看上了自己的眼睛那可就麻烦了,那个人一看就是会千方百计达到目的的人。
这个地方明显是用魔法动了手脚的,要想逃出去还真几乎是不可能。艾伦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头发,他现在有些担心安里斯,真希望安里斯不要来。
现在又不能轻举妄动…艾伦站起身,开始四处走动,打算在这间房间里寻找一点突破口。
安娜有些吃力地提着一只木桶朝着屋子的方向走,水装得满满的,时不时的会有一些水溅出来,沾湿了她那洗得有些脱色的蓝裙子。小托尼跑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把木桶接了过来。
这个小男孩经过了这一次的变故之后变了很多,褪去了先前的懦弱。大概是不愿意再一味的被姐姐保护了,他正逐渐成长为一个帮姐姐承担起家庭重任的男子汉了。
“托尼!我可以拿的,你这样会长不高…”安娜看到弟弟抢过手里的水桶,急忙道。
托尼倔强地头也不回,雄赳赳地往前冲,只留下地上大片大片的水渍。安娜有些失笑,只好跟在弟弟后面。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接过了水桶,水桶被稳稳地拿走了。
托尼正想炸毛,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安里斯并没有看他,只是提着水桶大步进了屋。
托尼看到是安里斯,到嘴的话就直接咽下去了。昨天夜里安里斯在屋子里打了个地铺睡下了,一句话也没说,一直盯着手里的一颗水晶球看,看的出来,他在担心艾伦。
小托尼很识相地没有去招惹安里斯,被安娜拉着手到周围去找吃的。
小镇上原本是有大片田地的,居民们会自己种植一些蔬果粮食。由于前些日子魔物的破坏大量农田都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姐弟两人正努力地从这些田地里收集一些能吃的食物。几挑几捡,竟还收获了不少蔬菜。
两姐弟正准备往回走,就看见了不远处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深蓝色法袍的男人。
男人有着健硕的高大身躯,一头凌厉金色的短发很服帖地梳至脑后,蓝色的眼睛像是镶嵌在黄金上的蓝宝石,颇有一种翩翩有礼的贵族公爵的味道。英俊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更让人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