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冬季。”柴负青含笑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最简单的话语,也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可惜这样的春风并没有缓解贾无欺脸上的讽意:“不错,是冬季。张大虎死前已经疯疯傻傻失去了意识,可最后的一丝清明让他抬起手,指着一棵梅树不肯放下。若是柴掌门在场,当作何感想?”
柴负青思索片刻,认真道:“可能凶手和树名有关,又或许,那树中暗藏玄机。”
“柴掌门高见。”贾无欺轻哼一声,“看到梅树之前,我们‘恰好’看到了梅独凛的专属标记,因此我第一个想到的杀人凶手,便是梅独凛。至于岳兄,”他瞥了一眼身边一直沉默的岳沉檀,“他与我想法不同,他首先想到的是叶藏花。”
柴负青恍然大悟:“梅树在冬日开花……原来是这样。”
贾无欺冷笑一声:“只是我从未跟人提过,其实我还有第三种怀疑。那梅树就在张大虎生活的小院内,院中除梅树外,还有槐树和柳树。只不过,那梅树与槐柳都不同,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是什么?”柴负青实在是个适合聊天的对象,他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抛出问题,既不突兀,也不多余。
“梅树边上,围了一圈木柴,一捆一捆,众星拱月一样把梅树圈在中央,让人不注意都难。”贾无欺盯着柴负青道,“这下,柴掌门知道我的第三个怀疑对象是谁了吧?”
“原来是这样,妙极妙极。”柴负青不由拊掌,居然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第三十二回
“不愧是柴掌门,事到如今,还能如此镇定自若。无欺佩服佩服。”贾无欺略一抱拳,话中却不无讽刺之意。
柴负青面色从容,不慌不恼:“这世上的事不都如此,该来的不会走,该走的不会留。人力微弱,无非尽人事听天命,天意已定,苦苦挣扎又有何用,不若顺其自然。”
贾无欺轻笑一声:“柴掌门如此信赖天意,可否听过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句话?那些无端被扼杀生命的人,遵从的又是哪门子的天意,顺应的又是哪门子的天命?”他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充满了讥讽,“若柴掌门偏要扯到天意,那只能说,柴掌门如今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天意。”
柴负青神情骤变,目光如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就好像盯着猎物一样。
“叶藏花曾说,四大掌门的死,是他一人所为。他却忘了一件十分关键的事,岭南、天柱、翠华、玉泉四大剑派隐世已久,彼此又相隔甚远,快马加鞭也需要至少两日才能赶到。而那四位的尸体,我是验过的。原本他们被易容成了方破甲等人,震远镖局的人又死于一夜之间,那死亡时间自然没有问题。可等他们的真面目被我们发现,那死亡时间就成了个大大的问题。以叶藏花一己之力,是如何在同一天内,杀死这四位相去甚远的掌门呢?况且这四位掌门,功夫并不弱,能在短短数招内取了对方性命,凶手的功夫最少也不能比叶藏花弱。试问纵观整个太冲剑派,剑宗气宗加在一起,这样的人又能有几个呢?”贾无欺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柴负青,又接着道,“祝劫灰乃是被拂叶攀花剑所杀,叶藏花承认是自己所为,这没什么问题,可太殷真人相继也被拂叶攀花剑所杀,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贾无欺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两处拂叶攀花剑的剑伤外表看上去虽然没什么差别,留在体内的痕迹可各不相同。两处皆是一寸长,半寸宽,可祝劫灰胸口的剑伤约摸有两寸深,太殷真人的胸口却是被整个贯穿。这说明,杀死这两个人的凶手剑招虽用的相同,内力却大有不同,后者的内力自然要浑厚充沛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