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坐在禅房里小口小口的喝茶。
外面大殿已经乱成一锅粥,因为琅华最后一句话谁也不明白说的到底是什么。
闵江宸也提起笔愣在那里。
朵梯牙,安咱芦,可铁刺,阿飞勇,她一个也没听说过。
琅华该不会是说错了吧?
闵江宸放下了笔,紧跟着琅华脚步到了禅房,然后拉起琅华的手,“琅华,你最后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闵江宸脸红彤彤的,眼睛里都是好奇的神情。
这才是阿宸。
琅华笑了笑,挽了阿宸的手,“眼科去翳,用水飞朵梯牙,火煅大海螺,碗糖霜。为末,日点。”
“我也不知道朵梯牙到底是什么。”
这是实话,前世她也是在广惠司做《医典》的时候,闲极无聊背诵了药方而已,这些都来自波斯语。
闵江宸仿佛明白了又好像更加迷惑,“琅华,你说,药师琉璃光如来点化你,是不是要你去做个郎中。”
对她来说只是对语言感兴趣,并没想过这些。
琅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阿宸,人这一生能做好一件事已经很好了,我觉得自己不能全心全意地去做个郎中,但是懂得药理是好事,侍奉长辈时能用得上,所以有机会的时候,我还是要学一学。”
闵江宸很明白琅华的心思,“你是为了你祖母吧!”
琅华点点头,“还有母亲……身子也不好。”
闵江宸仔细地看了看琅华,“琅华,我觉得你长大了许多,大约也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恩赐。”
琅华很认同闵江宸的说法,对她来说,不管是药方还是重生,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恩赐,因为不会让她被人逼得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亲人被人算计。
琅华想到这里,听到门口传来咳嗽声。
然后就是萧妈妈的声音,“这是女眷休息的禅房。”
“我知道,我知道……”细细的声音传来,“我也是个郎中,我就是来问问,小姑娘最后说的那些是不是药名。”
萧妈妈挑剔道:“外面不是有那么多郎中吗?我们大小姐只是传达药师琉璃光如来的法谕罢了,走吧,快走吧,堵在女眷门口不成样子。”
琅华不由自主地弯起嘴唇。
萧妈妈就是这样,只要她交代下去的事总是能很好的完成,让她省了许多力气。
如果她们流露出要钓鱼的样子,鱼自然不肯上钩了,就是要一直吊着他,让他不能察觉。
“那就看在药师琉璃光如来的面子上,我也是个居士……不是……我在庙里已经挂单一阵子了,佛菩萨知道了,也一定会答应……”
萧妈妈不禁多看了这人几眼,头发水淋淋的,仿佛是刚刚用水梳好,脸上一片幽青能看出来是匆匆刮了胡子,可惜还有一半留在脸上,显得更加邋遢,整个人瘦的像个竹竿,一双眼睛泛着精光。
若说他是个郎中,看起来也顶多是个走街串巷游医。而且,他不说话还好,这说起话来,就像是被谁捏住了嗓子,越是着急声音就越是难听,要不是大小姐提前跟知会了她,让她有了心理准备,否则她还不知道脸上会不会露出异样的神情。
因为这个人,实在和寻常人太不同了。
萧妈妈摇摇头转身就要走回去,顾三太太却焦急地寻了过来,“大小姐呢?”
萧妈妈道:“在禅房里歇着呢。”
顾三太太道:“快,去服侍琅华出来,老太太旧病发了,家里乱成一团,我们要立即赶回去。”
萧妈妈脸色大变,立即进了禅房。
琅华正拉着闵江宸说话,看到慌张的萧妈妈,不禁愣住了,“怎么了?”
萧妈妈急切地道:“老太太,是老太太身子不舒坦。”
琅华立即起身,连斗篷也没穿就要出门去,萧妈妈跟在身后,“大小姐,这可使不得,您穿了斗篷再走,万一您病了,老太太会更难过。”
琅华站在门口木然地让萧妈妈服侍着穿了斗篷,“镇江许多郎中都在这里,你将祖母的症状告诉他们,看看他们谁能医治,如果能治好祖母的病,我们顾家必有重谢。”
萧妈妈点点头,就要去大殿。
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大小姐何必舍近求远,令祖母的病如果老夫治不好,就没有人能治了。”
琅华转过头去,那人扯了扯身上的青蓝长衫走出来,虽然经过了梳洗,却还是改变不了邋遢的模样。
琅华前世只是知道,他因为相貌丑陋不堪且胆小如鼠,一直都不被太医院重用,后来沦落去了广惠司,不到三年又被广惠司驱逐,要不是朝廷编《医典》陆瑛也不会找到他。
但是在琅华心里,要说大齐哪个郎中最有本事,那就是他——胡仲骨。
胡仲骨目光闪烁,“我也不要什么报酬,只要大小姐将药师琉璃光如来跟您讲的药方,都告诉我就行了。”
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也不知道顾大小姐肯不肯答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顾大小姐在大殿上背的那些药方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胡仲骨有些不安地握着拳头,他也是被那些药方冲昏了头,顾家人怎么可能答应呢,像他这种人,不会有人认为他医术高明,更不可能拿那么好的东西来换他上门治病。他从前不求报酬给一位大人治病,那位大人病好了之后,却将功劳算在那些堂医身上,他不过辩驳了几句,就被堂医嘲笑像个太监似的,却又没有太监的面皮,将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