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世上有天谴,杀母篡位之事也做得出来!”
“藐视神明,灭了神嗣一族,真是胆大妄为!”
“活该他病卧床榻不能朝政,别封玉城公为仲王了,多此一举,直接禅让算了!”
“蝼蚁之诽……”风夭年轻轻哼笑了一声,那清亮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瞧着面前这面目俊朗非凡的少年。
“小公子自己赌得顺风顺水便算了,作甚还不让我们议论朝政了?”赌徒们方才就不满意夭年一直赢钱,这回瞧着他冷冷说了这句讥讽的话,更是心中不痛快。
“当日敖烈主得胜归来之时,夹道欢迎热闹非凡之景恍如昨日,算算日子还不出半年,便是满城腹诽倒戈相向,这是议论朝政呢,还是人云亦云呢?”
方才还豪情万丈的人们便因这一席话哑然,赌场之中又何来真正的有识之士,不过是些跟风的赌徒罢了,便被夭年一语戳破,脸上微微一红,口上却仍是不服输,“我们不过是被当日之事骗了罢了,如今真相大白,当然要弃暗投明!”
“真相如何大白了?”风夭年歪头瞧着那些凿凿有词的人们,“你们哪个眼睛瞧见他弑母篡位了?又哪只耳朵听见神明说祸罚敖烈了?可别忘了妄言妄语与杀人同罪。”
“小公子别义正言辞说得光明正大,都是赌场里求个乐子,你得了赢钱还嘴上不饶人,何必呢!”有人酸涩讽刺道。
“我还就爱说的光明正大了。”夭年笑了笑,那漂亮若明月的脸颊便熠熠生辉了起来,看的众人都有些痴呆,仿佛亲见了神明从画中走出一般,“沉岳,把这两袋赢钱给了赌坊老板年,今天让老板娘不分粥,分饭,外加两个炒菜。”
“没想到小公子亦是仗义之人。”老板娘欣喜接过沉甸甸钱袋,拜了一拜。
“不过炒菜我有要求。”夭年看着老板娘眨眨眼睛,“一个要炒口条,少盐。一个要炒猪耳,剁丝儿。”
众人亦没反应过来,聪慧的老板娘却已经莞尔掩嘴笑了起来。
少盐,剁丝——分明是让那些人少言多思。
炒口条,炒猪耳朵,分明是讽刺那些人猪舌头、猪耳朵。
没想到这小公子挖苦起人来脏字都不带的。
“混账!他居然拐弯抹角骂我们!”众人中有人终于悟出了这其中的讽刺,愤恨挥着拳头冲了上来,“扒了他的衣服,瞧瞧他究竟藏了什么老千的玩意,在这里神乎其神骗钱。”
“就是,在赌坊里假装圣人了!”其他人七嘴八舌跟风起来,人群吵杂着便蜂拥了过来。
沉岳叹了口气,从风夭年张嘴开始就知道他要惹出祸端,这孩子一张嘴巴又臭又硬,普通人还真是吃不消。
刚想抽刀挡在他的身前,却听见楼上雅座之中传来了威严而熟悉的声音,“诸位,请听我一言。”
楼上雅座素来只为身份尊贵之人预留,即便你是腰缠万贯的暴发户,没有血统仍是上不得二楼雅座。
加之此人从一月之前便偶尔光临此地,出手阔绰且风度翩翩,众人便诺诺停下了喧闹,抬头瞧着楼上贵客究竟有何建议。
“风公子,既然来此赌坊必是有赌性之人,不如你上来雅座,与我玩上一局可好?”那楼上之人撩开绛紫色的锦帛窗帘,便露出了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英武俊美之脸。
眼角如钩,阴鹜若鹰,深邃的眼眶轮廓,分明是乔装打扮私服来敖烈国的云霄贺。
风夭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男人,余光瞥了一眼身边面色未变的沉岳,略一沉吟迎上二楼男人的眼,“怎么玩?”
“众人说你出老千,我自是知道你风公子的能耐与为人,绝对不会如此。但所谓悠悠众口难平,不如我们就玩最简单的,赌大小,一局定江山。”
众人点头称是,皆道这法子好,以老板娘亲自掌局,自是无人能有机会玩诡。
可风夭年却懒洋洋靠着软榻伸了伸腿,眨眨眼睛吐出两个字,“不玩。”
“这小子根本就是心虚了,不敢玩!”众人摩拳擦掌怒目恨道,越发肯定了夭年出老千的事实。
“请教风公子解释。”云霄贺微微笑道。
“赌徒皆相信自己运气过人,我却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我非赌痴,自是无法听声判断骰子的大小,那这个游戏对我来说不过是赌运罢了,我不感兴趣。”风夭年摇摇头,抿了口老板娘递过来的香茶。
“那也简单,我来投骰我先瞧了结果,你再来猜,错了便算我赢,如何?”云霄贺探出半边身子,瞧着风夭年,那鹰眸之中是摸不清意图的深邃。
“赌注呢?”风夭年听着觉得有意思,开口问道。
“若你输了,就要tuō_guāng了衣服在我这雅阁之中呆上一个时辰。”云霄贺展扇掩面,那一双鹰眸阴鹜之中更带着一股子挑衅的邪气。
众人哈哈大笑,满是□揶揄的味道,瞧着这翩翩小公子俊秀美丽的模样,各个都觉得真是千金之注。
“夭年,别和他赌!我们走。”沉岳瞧了一眼楼上的男人,一双狼眸已经要冒了火,伸手拉住了风夭年的手腕便要将他带出赌坊。
可没想到对方却甩开了他的手,开口继续道,“那若是我赢了,云公子又将什么交与我?”
云霄贺低头呵呵一笑,自有一股子邪恶又华美的诡异感让人心头一颤,再瞧着风夭年的时候,那眸子之中竟已是一国之君的威严和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