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故意拉长调子:“偏不告诉你!”她跳开他身边,仿佛大簇的牡丹团团转离,晃着他的眼睛。堂厅是仿古建筑,尽是黄花梨木的桌椅,上首端正摆着颇有些年份的太师椅,张大帅从椅子上站起来,右边搁在多宝架上的西洋自鸣钟响起来,吊摆晃来晃去。
张大帅站在上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唉,女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喽!”张毅南跑过去捶了一下他,嗔道:“爸爸,你说什么呢,人家傅将军救了我的命,我不该感谢他么?”
这一喜一怒,直将小女儿情态展露无疑,傅骁寒也只是淡淡笑着。张大帅只好向女儿告饶:“好好好,是爸爸说错了”
见张大帅显然是忘了正经事张毅南拽了拽他的衣角,张大帅方才醒悟过来:“哦!才想起来,多亏毅南提醒,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傅骁寒说:“大帅请讲。”
张大帅叹道:“我命中无子,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多日前一面,我与傅将军很是投缘,因此想冒昧收傅将军做个义子,不知傅将军意下如何?”
张大帅要收他做义子,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想必昨日出了周升那样的事,他们二人之间已有间隙,那么张大帅便只能弃周升而保他了。况且周升这人素来阴鸷深沉并羽翼已丰,自然不如他一个穷途末路的少年人好掌控。
于是他笑道:“是我高攀了。张大帅肯收我做义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张大帅说:“我这掌上明珠,一心为你说好话。”
张大帅显然是想撮合他与张毅南。
虽说张毅南长他三岁,然而北方人素来不在乎这些,况且不过是三岁。他心中仍有芥蒂,为那个伤了他心的男人,可为了活着,为了傅家的百年基业,更为了那一众青州军,他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那个人,他日日入梦来,令他夜不能寐,却依旧唱他的戏,过的十分潇洒,既然如此,他又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枯守着只爱他一个人的誓言呢。
张毅南说:“你们怎么还将军大帅的叫?骁寒,你有表字吗?”傅骁寒摇了摇头:“还不曾取过。”张毅南说:“既如此,爸爸您就给您的义子取一个寓意深远的好名字吧!要取差了,我可不同意。”
张大帅说:“不如叫伯玉?他是家中长男,又君子如玉。”张毅南也道:“伯玉,这名字好,从今天起,我便叫你伯玉了。”傅骁寒向张大帅鞠了一躬,道:“多谢义父赐字。”
张大帅说对堂外的副官大声说道:“小邱,去发电报,通告全国,如今青州傅骁寒已是我的义子,叫他们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山西
周升听了下属的报告,直皱着眉头,语气阴冷:“他竟然靠到张大帅身上去了,这下要动他,可就难了。”
旁边的人说:“且徐徐图之吧,傅家这块肉,毕竟不好吞下。”周升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
这一场战争爆发的如此之快,是北方一众政要军要人物始料未及的。傅骁寒的青州军仍驻守在边防,并未撤离,数万的人马也不是哪里都可以放下的。
张大帅派人请傅骁寒至府邸,神情很是凝重:“钱礼居然和王开勤打了起来,这一块地方,正是南北要塞,这场仗,只能赢,你明白吗?”大帅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傅骁寒便立刻明白了,这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这一方地盘不隶属南北任何一方而独立之外,冯张二人虽都心存觊觎,然而并不敢开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官方支援便会被认为是蓄意挑衅,届时南北双方便真正闹翻,成不死不休之地。而如今虽说南北各自为政,但好在相安无事,偶有摩擦也都只是小打小闹,可以以手下不懂事搪塞过去,况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因此冯张两位大帅面上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并未曾真正撕破脸面。
一场小仗。然而艰难无比,他一个新人,无甚实战经验首先不能服众,其次为保和平,他得不到任何张大帅明面上的支持。但如果赢得此战,那么这块要塞之地便可被他名正言顺地纳入囊中,凭空多一个地盘,而他有大帅的这座靠山,其余各地的将领必会心存忌惮,不会轻易夺取。
思虑良久,傅骁寒拱手说:“伯玉愿请缨,不拿下云州誓不还!”
张大帅连说了三个好,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拍着他的肩膀,两撇胡子一颤一颤的。
“付岩,拿我的配枪来!”张大帅冲身边的警卫喊道,警卫“蹬蹬蹬”踩着黑色靴子跑过来,腰上缠了一圈的弹药武器,递给张大帅一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