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仲萧转过脸来看着他,继续说道:“叶鹤龄还说,毕竟朗朗是他宝贝孙子,他不能看着他变成一个庸才。而意志力这种东西,比才华和家世都重要多了,如果朗朗坚持要和你混在一起,那他就得给朗朗从小打下一个好基础——两年时间,爬一座山吧,必须要是没人征服过的chù_nǚ峰。”
“这也不是叶鹤龄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因为他太小了,身体素质差那么多,和专门的登山俱乐部签合约时花了很大工夫,人家不接受这种风险太高的生意。最后朗朗保证,他完全自愿,要是死在山上了,谁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叶鹤龄作为监护人,也签了协议。人家这才接了合约,还要全过程完全保密。”
“他果然……真的差一点就死在山上了。突然降雪,迷路,装备不是被吹走就是被雪埋在底下,差点弹尽粮绝……还好卫星电话还能通话。你去找他的时候,他不来见你,因为全身都是冻伤。”
霍杨终于听到了一个和自己的记忆有交集的词:冻伤。
那天他在本家看到楚仲萧,她说帮他带了句话……没过几天,叶朗就拖着条还没好利索的腿,搬了家。
“接下来,是我们的最后一个节目。”主持人在台上说着,“这个节目之后,孩子们就能上来拍照了。来,大家掌声鼓励——舞台剧,《小王子》!”
他在如潮的掌声里,听到叶朗的名字,本来都麻痹了的四肢百骸,突然崩开了条带血的缝隙。
聚光灯那么明亮,那么多人惊艳的眼光。
霍杨看到了他的小王子。
他真美啊……他想着。
第74章 变尽七十四
礼堂的灯光暗下来,黑暗中有沉重的、濒死的喘息声。环绕声音响里播放着事先录好的音频,观众听到微弱的呼救和细碎的挣扎,引擎运转的轰鸣,随后传出了金属器具被掰扯的声音,有人重重推开了舱门。
飞机一声叹息,灯光亮起,照映出地上金黄的沙丘,礼堂的整个顶盖上繁星流转,银河垂地。
一个飞行员打扮的人从飞机残骸里钻出来后,跌坐在了地上。
旁白低沉,“1944年,我从科西嘉岛起飞,前往北非战场,执行我的第九次勘察任务。飞机的引擎出了问题,没有机械师和乘客,我迫降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
“周围上千英里,都是无人区,我比茫茫大海里遭遇海难的水手更加孤立无援。第一个夜晚我睡在沙地上,黎明时分,我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既像人类,又像某种远道而来的神秘生物。”
叶朗的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
“请你……帮我画只绵羊。”
一束月光落了下来,照亮了舞台上黑暗的那部分。
霍杨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一抖,他听见了观众们情不自禁的吸气声。
小王子穿着绿底红衬的长袍,垂落过膝,里面的短衬衣短裤都雪白如洗,脚下踩着马靴式的宽短靴。他四肢修长,是个俊美的少年,蜷着腿坐在沙丘上时,长月当空,水浴清蟾,那身影显得凄清又落寞。
“请你帮我画一只绵羊……”小王子重复道。
迷惑的飞行员从怀里掏出纸笔,在纸上涂画了几下,舞台上巨大的银幕上本来映着宇宙星河,从他手里的本子上忽然升起了一个气泡:那纸上画着霍杨在门票上看到的帽子。
“不要!”小王子很激烈地撤了一下腿,仿佛害怕又厌恶,“我不要吞下大象的蟒蛇。蟒蛇非常危险,大象太过沉重,而我住的地方又太小。我需要绵羊,请给我画一只绵羊。”
飞行员给小王子画了许多绵羊,不是被挑剔“这只绵羊病得太重”,就是“这只绵羊太老了”,还干脆被很不客气地指出来:“这不是绵羊。它长着两只角,是公羊。”
飞行员不停地看向摔坏的飞机,他急着想去发动引擎离开这里,不耐烦之下,随便涂画了一只开着三个孔的箱子。
“太好了!”小王子高兴地站起来,“这就是我想要的绵羊,谢谢你。”
说着低下头去仔细看那幅画。堂下观众都笑了起来,还有孩子天真的问话夹在里面,但小王子的下一句话,让他们重新安静了下来。
他说:“给他这个箱子,晚上他就可以把箱子当做他的家。我的星球很小,又荒凉,没有像样的地方给他住。”
飞行员问道:“你是从别的星球来的吗?”
“我从我的家来。”小王子答道,走回了沙丘旁边,“我的家很小,就算不停地走,也走不出多远……”
道具沙丘旁边突然裂开了四块裂缝,覆盖在上面的金沙瀑布般倾泻了下去,源源不断地流进黑暗里。当那些沙子落尽了,显出了沙丘的原貌,那是半个做得非常精致的星球模型,立着三个很小的火山口,狰狞的树根盘布在地面上。
猴面包树像一根插在殖民地上的旗帜,小王子说:“和所有的星球一样,我的星球上也有好植物和坏植物。种子是看不见的,它们沉睡在泥土里,某夜突然苏醒,破土发芽,迎着太阳长出可爱的嫩枝。如果它是萝卜,你可以任它生长;但如果是猴面包树,你必须要马上拔掉它。它会覆盖整个星球,直到把它撑得爆裂。”
“每天我洗漱好后,我就需要经常去拔掉猴面包树的幼苗。”小王子跪在地上掰断树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