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石榴花扔回他脸上,他笑道,“这花配你这脸,还真是绝配。”
向云扬表情十分哀怨,心里却在看见秦惜笑的一刻忽然轻松了许多。
多久了?仿佛自去年中秋之后,他再没见秦惜这样笑过。终日看他冷着一张脸,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却觉得很心疼。明明中秋那日,这人笑的那么开怀,在迎春楼的屋顶时,他们把酒言欢,更是欢畅。为何之后却慢慢变成了那样?
他记得正是那日,他和秦惜有了第一次的欢爱,那一次,他神智不清,直到回屋清洗时,才知道自己将他弄伤了,而他之前却还拼命的怪责他不顾自己的立场,强行将自己卷入他们的事情当中。
现在想来,其实秦惜当时说的话一点都没错,自从他遇上慕容谦,他那无法对人言的来历,已经让他卷入了事件之中。是他自欺欺人,不肯认清现实,还将一切都怪到别人头上。而那个别人,从头到尾,都只有秦惜一人,迁怒也好,偏见也好,视而不见也好,从来都只有秦惜。
他自认有生以来不曾亏待过任何人,为何所有的亏欠,偏偏集中在了一个秦惜?
忍不住蹲下身握住眼前那只苍白消瘦的手掌,冰冷的触感,一如昨日抱在怀中的感觉,他心中酸痛,表情却不敢露出半分,只是抬头温柔的望着上方那张倾城却苍白的脸,笑道,“秦惜,你看,你赶不走我。”
秦惜表情微微一窒,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转头看向别处。
向云扬也不勉强,继续蹲在他身边,静静的望着他。
木桐木柏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宁静的黄昏,青翠的枣园中,只剩他二人彼此的呼吸和耳边隐约的风声。
过了许久,秦惜才低声道,“向云扬,你这样有意义吗?”
“当然有。”向云扬温柔的说道,“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好,我现在只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永远?”秦惜轻轻的笑,有些嘲讽,又像自嘲,他低低缓缓的说着,“永远是多久,是到我死的那一刻吗?”
向云扬忽然身子一晃,仿佛维持不住,一把扶住秦惜的膝盖才不至于倒地,他深深的望着秦惜,满眼哀戚,沉默良久,才颤声道,“你......一定要说那么残忍的话吗?”他竟将死字说的这么轻易,可知道自己一听到他说这个字,心里痛得几乎窒息?
秦惜依旧轻笑,“残忍吗?若不是因为看我要死了,你会如此迫切赶来我身边吗?”他转头悠悠的看过来,“向云扬,是不是现在的我,看起来很可怜,很需要你的同情?”
“当然不是。”向云扬拼命摇头,“我.......”他总算知道了秦惜的心结所在,原来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的接近是因为愧疚,是因为同情,可是他明明不是。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解释,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秦惜看他沉默,以为自己说中了,眼底最后一点期待也跟着散去,转头看向院外的天空,夕阳将尽,一片丹霞,纵然美丽,只是很快便会被夜色吞没了吧?
手掌不自觉压上腹部,今日一直只是隐隐作痛的胃,不知怎的,疼痛忽然加剧了起来,他微微蹙眉忍耐,将披风上拉,遮住了按在腹部的手。
“你......”正想开口让向云扬离开,谁知一张口竟觉得声音虚弱的厉害,空虚的感觉,不知是来自身上,还是来自心里,只得复又抿唇,再不开口。
天色渐暗,头顶的燕雀也都拍翅归巢了。向云扬依旧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秦惜从侧上方看着他,低垂的脸,因为被打的很惨,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轮廓,散乱的头发,大约因为干了一天活之前又被揍了一顿,如今看来十分脏污的衣服......就这样一个人,自己竟为他用情至此,他至今都想不透,为何偏偏是这人?没有过分俊美的容貌,没有惊人的才华,更没有傲人的武艺.......自己到底看上他什么?为何非他不可?这么多年来,多少人来来去去,为何心底那片空虚,只有这人能够填满?
为何刚才看这人沉默,心里竟像被掏空了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天已变黑,园子的周围已然有人点上了灯笼,许是知道里面主子有事处理,于是一直未有人进来打扰。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头,隔着昏暗的光线,认真的看着上方那人清瘦的轮廓,“秦惜。”温柔的呼唤,等那人回神,他才伸手,郑而重之的将那人冰冷的手掌包裹在手心,不由那人抗拒,牢牢的握住。
抬头,温柔的视线如火如电,“其实前两天慕容谦来找过我。”他轻轻的说道,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子明显一颤,手中的手又要抽回,他更用力的握住,继续说道,“他知道你将我打伤,问我可还要一直等下去,我说我会等。”说到这,秦惜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带着些许疑惑,向云扬温柔的笑,手心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他说,你今日可以伤我,难保下次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秦惜的眼底蓦然浮现怒气,显然对慕容谦此话诸多不满,向云扬忍不住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秦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很合作的重新沉下脸,听他继续说下去。向云扬眼底的笑意越发清晰,“我对他说,若是你真的气到杀了我才解恨,那我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