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蛰也是才弄明白她在师范大学旁听的内情,说起来十分的神奇。
胡玉的年纪是她考研的最大阻力,哪怕成绩再好,恐怕都没几个导师会愿意收下这种临近退休年纪的学生。胡玉显然也深知自己这一短板,她复习得非常卖力,尤其不怎么擅长的英语,几乎将资料书当做吃饭那样去读。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干,她除了下楼在小区里给邻居们的孩子补补功课外,有空便朝师范大学跑,刚开始还想混着上课,但这样特殊的面孔,没两次就被认了出来。
教育系有个五十多岁的老教授比较心软,见她在一众年轻的学生里如此认真地记笔记,每次认出她也不驱赶,只当没有看见。
但并不是所有教授都有这个心胸,因此胡玉也经常会被“请”到教室外面。
她脸皮薄,被请出去后便不好意思偷偷进教室,只在教室外头旁听。结果有一次在走廊扶手上划重点的时候,便被那位老教授严肃地招到办公室去了。
这位老教授拿着胡玉之前试着写的几篇论文,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骂完之后,便给她办了个正式的旁听证。
有了旁听证之后,胡云就越发忙了,能去的课尽量都不落下。那位老教授偶尔也会安排她进几次小教室,没事就给她布置作业,内容一旦有什么不满意,绝对声色俱厉拍案大骂,实在太凶了。
搞得胡玉这会儿包饺子时还在回忆下午翻阅到的几篇参考,生怕新年的作业做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比她正经上大学的亲儿子高胜都还要认真。
高胜考试前忙着处理广告公司的业务,没时间复习,还挂了一科呢,其他几门也是低空飞过。
不过他偷偷叮嘱林惊蛰和周海棠不许往外说。
好在今年并没有谁有时间关心他的成绩,即将转专业的周海棠才是被盯期末的重中之重。
一百个饺子在胡玉的手中逐渐成型,连带林惊蛰那十来个补丁加补丁的玩意儿。躲在客厅沙发不想干活的两位爸爸被传唤了过来,端着托盘去厨房下饺子。锅里的沸水轰开腾云驾雾般的蒸气,爸爸们终日在太阳街小吃店的厨房里忙碌,年末终究也没能躲过这一场。
但男人们也有他们的事业。
厨房里配合着下饺子的爸爸们商量着明年开分店的事情。
太阳街这家店是年初时开的,距现在也将近一年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名声早已经打响在了城南居民的圈子里。周父的手艺虽然没有周母的那么好,但比起当下的大多数餐厅还是强出太多,满足于小富即安的周父被妻子越来越成规模的事业刺激到了,他开始不安甘落后。
越来越多的客流和越来越拥挤的店铺让他意识到扩张势在必行。
他新带了一波徒弟,也看好了下一步目标的店铺,这次是城东一处繁华的商业区,商铺面积足有二百平方。
周父想将“小吃店”的经营模式正式转为“餐厅”。
不过周妈妈忙着海棠食品厂的工作,已经没有精力再参与进来,周爸爸的最大合伙人变成了高胜他爹。这对在小吃店合作得非常愉快的老哥们决定继续纠缠下去,双方按照出资比例重新分配股份股份,周爸爸出手艺,高父则管理经营。
饺子的香气扑腾起来,用大捞勺沥进框子里,高胜首先去戳了一筷子,递到林惊蛰嘴边。
林惊蛰顺从地咬进嘴里,饺子调的是三鲜馅儿的,但周妈妈绝不可能只在里头放简单的三鲜——猪肉混合着虾仁、玉米碎、香菇粒、木耳丝等等等等辅料,裹着一包汤汁在口中爆开,又软又烫。
“好吃!”
笼子里的肉包也熟了,周妈妈赶忙拿盘子夹了几个给孩子们递过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年夜饭还没做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肉包子松软的面皮发得恰到好处,被放在盘子里时甚至还来回晃动着,带着奶香的面味儿随即被掰开的馅料气味盖过去,油汪汪的浓厚的肉汁迫不及待从缺口流淌出来,蔓延在面皮上,饥肠辘辘的林惊蛰三口就吃完了一个。
年夜饭还在做,看那架势至少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彻底完成。
他匆匆从碗柜里掏出几个保温盒,将沥在篮里的水饺和肉包子装进去:“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外头那么冷!”胡玉匆匆追着他到了大门口,一脸焦急。
林惊蛰一边穿外套一边朝她笑:“有点事儿,很快就回来了。”
胡玉朝楼道伸长了脖子:“你多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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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生在屋里踱着步,眼睛时不时看一下电话机,他又朝沈眷莺重复了一遍:“你给惊蛰打个电话吧。”
沈眷莺帮着家里的阿姨整理碗碟,闻言有些无语地看着丈夫:“我再说一遍,这个电话必须你亲自打。”
林润生紧紧皱着眉头,他心中泛着强烈的不安和惶恐,接通电话后他该说些什么?
惊蛰会愿意来家里吃年夜饭么?一整天都没来电话,是不是就是在委婉地表示拒绝?林润生非常担忧自己做的事情会不合时宜地惹怒对方,因此几度想要动作,都被心头的犹豫压了回来。
沈甜甜被他皱眉的模样吓得坐在沙发上大气儿也不敢喘,门铃声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