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福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劝他一劝了。
他这是第一次如此切实的盼望来保没走。来保比较皮实,什么都不怕,倘若他在,可以调侃几句,稍微消去主子的怒火。
不过来保现在大概在草原上吃土。
这段时间介福为主子誊抄军令,其中直接或间接下给来保的命令多到令人咋舌。
不知来保到底哪儿得罪他主子了,如此繁重的军事任务,来保这个战场新丁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脱五层皮——倘若他有的话。
介福猜得很对。
月光下,刚发生过一场战役的草丛显得很是杂乱。
来保趴在死人堆里,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没气了。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被主子这么无休止的操下去,他就算今天侥幸不死,过几天也得死。
他耗尽了力气,脸贴着泥呼吸,闻着泥土混着血的味道,在心里将胤祯千刀万剐。
不过怎么剐他还得想想。
那张脸太漂亮,来保不舍得弄出血;脖子要露出来,也不行;腰,手腕,脚踝,来保想来想去,哪儿都舍不得,最后决定在背上剐一刀,不,还是轻轻割一下算了。
他左想右想把自己想糊涂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然后渐近的马蹄声将他惊醒。
那佐领骑马绕了丘陵一圈,喊话道:“怀庆营还有活的没有?活着的出来,我封他为把总。”
本来一片死寂的草原响起各式各样的声音:“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
来保拄着火铳,奋起力气半跪起来,往地上呸了一口:“操,起晚了。”
胤祯帐下的常宁将手谕送到的时候,曹顒始终呆坐在帐子里没动过分毫。
常宁就是两年前在湖南多次立功的那个亲兵,之后为护卫来保而被九阿哥和十阿哥打得半死,侥幸活下来,现已升为佐领。
常宁向来话少,不过他与曹顒两人同在胤祯身边办差,有些老交情。
“你今天胆子真不小。”常宁看他魂不守舍,心想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曹顒苦笑,手谕攥在手里不敢打开。他请常宁坐下,端水泡茶。心思太乱,想问的话一个字也问不出。
他不说话,常宁就坐着喝茶。好一会,曹顒终于道:“爷他……”
“十四爷没有那么小气。”常宁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将这句话吐出来的机会。
曹顒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