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清倏然回过神,继而摇头,“啊……不、不是的,我……”
“嗯?”
迎著阿洛疑惑的表情,轩清不由叹了口气,是自己太过苛求了,阿洛还只是个孩子,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会拐弯,年少轻狂便是如此吧!
“阿洛,我想我还是回你的别院去吧。”
既然阿洛不想看见自己,那就断了他的後顾之忧,在魏府有他的美妾和孩子,轩清这个令人厌弃的小倌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欸?怎麽这麽突然……”阿洛不怎麽明白轩清的心思,“莫非是魏府规矩重,让你不舒服?若是这样,那就回去吧,反正两边都是一样的。”
阿洛自问自答,轩清也不点穿,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结论,後来又微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既然轩清自己都这麽说,阿洛自然就没有多虑,决定让轩清尽早离开魏府回去别院。
这事定下,阿洛又开始东拉西扯,轩清听著,偶尔再插两句,问清了阿洛这次要去的是广延府,距离滨州较远,来回快马加鞭也要赶上一个多月,算算日子,那时也要是深冬了。
“你要乖乖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礼物的。”阿洛说得很欢。
“我会的,不过礼物就免了,你带给其他人吧。”轩清其实很想要阿洛送自己的东西,但是又怕见到礼物,自己将来会更舍不得离开,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不要便罢。
两人谈至深夜,後来还是阿洛顾及轩清的身体才中断了谈话,两人又是一夜共眠,轩清格外珍惜这个机会,牢牢地抱著阿洛,只因知道这样的场面可能以後再也不会有了……
阿洛做事向来雷厉风行,隔日轩清就被小虾告知可以收拾行李回别院了,阿洛给他俩雇了辆马车,晚上就走。
这样急的被主子命令离开魏府宅邸,对於一个男妾来说实在不是什麽好迹象,小虾不禁为轩清担心起来,但轩清却极为淡然,默默收拾了行李,带著小虾向魏府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一一道别後,他们就走了。
坐在去别院的马车上,小虾气急败坏,那些主子们看不起人是情有可原,但挽月一个丫头却也要他们去行礼告辞,还一副自视甚高、洋洋得意的样子,做给谁看啊?不就是个怀了孩子的侍寝丫头麽,现在连妾室身份都没有一个,照理说来她还排在轩清的後面呢!
“……怎麽洛少爷也不管管!?”小虾气得直哆嗦。
轩清比他想得开,便也安抚道:“小虾,别气,母以子贵,以後她也是主子,更何况她现在有孩子,听说怀胎十月,人的脾气会因此而变得古怪,你别和她计较。”
“不是我计较,我只是为公子抱不平!”
看小虾义正言辞的模样,轩清笑了笑说:“我……没关系的。”
他是没关系的,因为已经习惯了。
不会有人在乎一个妓子的感受,就算被伤得再深再重,也不会有人为他感到悲伤难过,最多就算觉得可怜,那种几近施舍的怜悯是他唯一能得到的情感付出。
……
回到别院後的生活平静又淡然,阿洛没来探望过轩清,不过每日倒还是会遣人送药送衣,送药是担心轩清身子不好,送衣则是因为天凉了,他差人给轩清做了棉衣裘袄。
轩清知足地在小院子里过活,虽然这里的下人知道他已经不受宠爱,可至少还是会伺候著,每日他想吃什麽,厨房里也会专门为他开火,平日里打理盆栽花草,偶尔还会和小虾一起学学认字,以解无聊。
阿洛离家的那一天,派人来和轩清说了下,之後就没有了下文。这让轩清在感到离别之痛的同时也多了几分黯然——自己在阿洛的心里,果然什麽都不是啊……
但这样的心情沈重却不长久,既然有了答案,轩清就安分守己,不再多做他想,他决定要老老实实守在这里,直到阿洛开口要休妾的那一天。
正所谓心宽体胖,可能是想开了,轩清的胃口也连带著好了起来,一天能吃四顿,这种吃法十几天下来,造成的结果无外乎就是轩清不到中年却开始发福发胖,小肚子微微凸了出来,不过还好是冬天,棉衣一罩倒也察觉不了异状。
这样的安稳小日子享受了半个月不到,一日午後,别院里忽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彻底打破了轩清的生活。
原来也不该这麽说,毕竟这是阿洛的院子,他的兄长姐姐前来探望并不奇怪,可是阿洛如今不再,那几位长辈又是如此气势汹汹,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也难怪轩清会感到不妙。
别院小小的客厅里,主座上坐著魏丞鸿,他双手两边依次坐著阿洛的二哥魏丞洋、三哥魏丞涵、四姐魏丞!,以及那位怀胎在身的挽月丫头。
小虾奉命带著轩清来到客厅,可随後他就被赶了出去,客厅大门被由内锁上,独留轩清面对著魏家一干众人。
“轩清参见各位老爷小姐。”
轩清恭敬地行了叩拜之礼,可没有得到起身的恩准,他狐疑地微微抬头,只见那几位主子均无笑意,各个都是神情肃穆并且以一种责怪蔑视的眼神望著自己。
自己做错了什麽事吗?
就在轩清不解之际,突然魏丞鸿开口了,他直接劈头就问道:“你姓什麽?”
“姓……”轩清闻声一怔,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他们为何是如此表情。
他早该想到的,这样的眼神以前也是见过的,只不过是很久之前,如今也有些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