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朝渊是真的不在,而他被丢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梦里的景象突然又浮现了起来,云白受不了地闭上了眼,景象却在脑海中不听地闪烁,越来越快,直到最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在脑海中响彻,闪烁的景象才嘎然而止。
简直像是有什么妖孽躲在了脑子里一样,云白一下子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头。
“朝渊……”
——雁苍!
他叫出朝渊的名字,回应他的却是又一次自脑海中响起的悲鸣。
云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并不是真正响起来,然而他还是有种叫声就在耳边,带着让人窒息的悲恸穿透耳膜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问为什么了。
他曾以为自己是雁苍的替身,可朝渊告诉他不是。可等他想要相信自己跟雁苍一点关系都没有时,却又不断地“看”到了跟雁苍有关的事情。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云白反射性地警惕了起来,飞快地离开了门边,一路退到床前,他微弓着身体,做出随时扑出去的准备,手也迅速地已经幻化成了兽爪。
过了一会,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二十八
门推开的瞬间,云白整个人都绷得死紧,然而等看清来人后,他却下意识地缩了缩。恐惧几乎是本能地冒起,他姿势依旧,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扑上去了。
来的人他认得,是朝渊的父亲——天净水域的水君慕沅。
慕沅看着他的模样,只是笑了一声,脸上却漠然如旧。
云白又退了一步,收起了爪子,却无法放松身体。
“你在害怕吗?”
云白确实是害怕,但他不想回答。总觉得一旦开口,就会输掉什么似的。
慕沅往前走了两步:“过来。”
云白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我说,过来。”慕沅的声音冷了三分,听起来带着摄人的强势。
云白没有办法了,他握了握拳,迟疑着走了过去,但也只是停在桌子旁,与慕沅隔着一张桌子相对。
“其实我之前就见过你。”
慕沅的话让云白的心一沉,他抿着唇始终没有说话,等慕沅说下去。
慕沅哼笑一声:“朝渊没有告诉你,对吗?”
云白不语。
“我见过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雁苍。朝渊说那是他心上人,不过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慕沅说得很慢,声音里有股萦绕不去的阴冷。
云白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我知道。”
“我倒不是要告诉你,你是谁的替身。说出来你大概也不信。”
云白目光微晃,他有点摸不透慕沅究竟要说什么了,只是本能的,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在心头泛起,让他越发地戒备了起来。
“我只是好奇,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么?”
云白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沅:“你知道?”
慕沅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
“我……”云白张口就要问,却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问出来。
慕沅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慢条斯理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掸了掸衣摆,道:“雁苍死后,朝渊伤心了好一阵。整天躲在房间里不见人,只取了水域深处的万年寒冰日夜不停地给那人雕像。”
这些云白也曾经听紫涟说过,他不明白慕沅为什么突然说起朝渊的旧事,却隐约觉得是跟自己有关的。是以他一直没有插话。
“雕像也就罢了,他却嫌雕出来的不够相像,就将自娘胎带出来一块玉切成了两半,给那雕像做了眼睛。那块玉,本来圆润如卵,质地通透,色泽如血,是名碎红玉。这玉蕴着无限力量,甚至可以很好地镇压着封印……封印的事,朝渊跟你说过了吧?”说到这里,慕沅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白。
云白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当初朝渊说起封印的事的时候,曾经说到过,除了依靠隐子,还有别的方法可以镇压,但话说到一半朝渊就没有说下去了。
现在听慕沅一一道
来,他才隐约明白,怕是因为那碎红玉被他用作了雕像的双眼,才不能拿来用吧。
“本来大好的灵石做了个破雕像的眼睛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因为那是碎红玉做的眼睛,连着朝渊的痴心,竟让那雕像有了灵性。”慕沅微微抬头看着云白,眼中是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恨:“那就是你。”
云白退了一步,愣在了当场。
他曾无数次猜测过自己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曾经想象过无数可能,却没有想过自己连妖都算不上。
不过是一块被雕琢成人形又赋予了痴心的寒冰,借了灵石的力量,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