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牝上前,却被王爷生生拦下:“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为何放手?
司雷解了辫子,长发披下来,遮去本来面目,身子一摇,载歌载舞。
这是送别的歌?周围的汉人不禁疑道。蒙古人却面露严肃之色——那不是一般的歌舞,那是萨满的神歌神舞,司雷是要做最后一搏,用自己的力量救回姬筮!
“鹿神引路,鹰神护我,万灵我魂,消灾解难!”司雷歌完,再次握住姬筮的手,青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司雷身上转移给了姬筮。
生魂转命歌!竟然是它,传说中与蟒古斯歌并称的两大禁术之一。施咒者将自己的生魂移给他人,以生魂之力为其疗伤,此法极为危险——对蒙古人来说,生魂就是一切力量的源泉,生魂离体的人随时可能衰竭而亡。
王爷也看出来了,长叹一声:“我乌梁海氏果然尽出些痴情种……”
三魂之一的生魂溶入姬筮体内,带着司雷的一半感知,他小心翼翼地分辨并控制着生魂的移动——只有在心脏附近才能发挥生魂的最大效果!
终于移动到心脏,在附近却有另外一个魂体,司雷是知道的:汉人的魂会在昏睡中在体内游走,居然也到了这儿?真想去看看姬筮的魂现在在想什么,刚思及此,生魂居然就飘了过去,与姬筮之魂撞在一起。
无数画面随之向脑海中涌来:
“山河破碎,命若飞蓬,白骨填沟壑,红血染刀锋。我如何能与你比翼双飞?”画面中,一男子,身材欣长,面若冠玉,与一名女子相对而立,神色之中满是悲奋,道出刚刚那句话。
“姬悔,不要这样说,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女子伸出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嘴。姬悔将她的手拿开:“上巳,我姬悔只有一条命,既已许大宋山河,再难许你……今生缘尽,来世再续。我已备下马,不久就入蜀抗敌。”
“君既难许我,我即许君。”女子身形婀娜,却有一腔硬骨,铿锵道,“我随你一同入蜀——”“不可!”
两个人,同样的硬骨,不知是谁服了服谁。司雷却想起来,他二人就是青帝上巳,玄帝姬悔。上巳最后还是随他一同入蜀。
画面渐渐变幻,转变成一个破落的神庙,姬悔已是中年,胡子耷拉,瘫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是破的。
“钓鱼城,还是破了啊……”他哭道,“只是,只是不甘,若我大宋有幽云十八州……石贼,还我万里河山!”吼毕,又饮下一口酒,壶口太大,酒随着壶口奔流而下,他掬起一把漏掉的酒,司雷以为他要喝,那知他一下子甩在自己的眼睛上。
“不!”司雷大吼一声,冲过去,“不要……”却穿过他的身子,这是别人的回忆,他无可奈何。
“阿悔?”一位布衣女子匆匆跑起来,正是多年前的上巳,在这里只有她才能扶起姬悔,并安慰道:“自从失了幽云,大宋的失败就已是定局……”“呜……呜……我没有力气再去守护了……”
司雷的身子微微一震,怎么也不会想到——姬筮就是姬悔的转世,那怕时光已经过去五百年之久,他还是战斗着,为了身后的大好山河,为了一位姓风的女子。而他的敌人,也和当年一样……
画面再次变幻,却和前次不同:司雷被抓出了姬筮的身体,脱离了他的感知。
一定神,自己站在桥上,旁边的姬筮呼吸平稳,应该已经无妨。“你进入的时间太长了,我不得不用萨满术将你提出来。”青牝答道,“他早就好了,你为何不出来?”“嗯……我遇到他的转生魂了,看到了他一些前世的事,入了迷……”司雷道,心中跳个不停。
“姬筮不用回关中,那就抬回家筹办婚礼吧!”王爷乐呵呵地说,丝毫没有听到姬筮在睡梦中的私语。
司雷却听到了,并为此心痛如绞。
姬筮道:“幽云、幽云十六州……”
☆、幽云之忆
第一拨巫医居然在天明之前就赶到了。王爷的“全家贬为奴隶”果然有效。
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分开众人,颤颤走来,扶上姬筮的脉。
“已无大碍,王爷可以去准备喜事了,只不过失血过多,暂时不能醒来,婚期要排至九日之后。”王爷闻言大喜,马上离开病房,顺带把所有人轰走:“没有要事,不准进入这屋子!”要是他刚才认真一点,听清姬筮喃喃自语的“幽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
这间病房就是司雷的卧室。坐北朝南,放着红木家具,青花瓷器,大体布置与中原之地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四周墙壁上挂着色彩诡奇,形象夸张的唐卡、成吉思汗画像、萨满用品,又渲染着一种神秘气氛。
“小昊……”司雷轻轻唤了一声,郑昊从花瓶中跳出来,他刚刚听得外面人声急作,就藏入此处:“找我何事?”“守在这里,听他的声音,数好记好他叫了几声幽云,几声查干路……”司雷轻轻放下姬筮的手,“我有不得不做的事,你记住了,再告诉我……”
“好。”郑昊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答应了。
司雷快步走出,找到阿爸的房间。他正从自己房间拿出一件旧红袍子,见了他,叫起来:“儿子,你说,这婚礼用我和你额吉(母亲)的旧袍子呢,还是新做?”
他还想着看自己小儿子快快乐乐地成亲呢!
司雷忍住泪:“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