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兰见他有些醉了,便命手下人继续应酬,自己亲自扶他回房,难得独断专行的慕容则没有拒绝,一身酒气熏然,也不怕被人撞见,显然是灰心失意。
季白兰艰难地扶着他,无奈地摇头:“你们两个平常最爱炫耀功夫,可遇到事不是逃避便是患得患失,更不懂怎么尊重别人,你们算不得强者。”
“我说过,你不懂我,他也不懂。我现在还留在这儿,不是为了你们,只是放心不下文英他们几个孩子。”季白兰本还想说也怕我走了,阿获必会追来,到时你们又该为难阿获,但想了想,还是明智地没有说。
文英便是慕容狄的私生子,季白兰一早便知道了,不过装作不知而已,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好过几分。
但现在都无所谓了,慕容则身边也有他的人,早向他报了信,说慕容狄快要回来。季白兰也觉这场荒谬的戏演到了尽头,他开始对慕容则偶尔假意温柔,也写了一封信给正在长成英姿飞扬的少年侠客的慕容获。
“阿获,你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的藤萝花饼吗?今年我给你留了很多。”
将信笺寄在白鸽脚边放飞,季白兰的眼神中只有温柔眷恋。
沿着雕梁画栋,季白兰一路将慕容则扶回了屋内,又温了帕子替他擦脸。这些日子慕容家主警惕降低,人也猖狂起来,几乎夜夜留宿弟媳房内,但因他一向道貌凛然,又说是初任家主事务繁杂,要同季白兰商议,旁人便也不敢多议论。
慕容则觉得自己是放纵得回不了头了,此刻他醉酒只想要季白兰在身边,如果不是这双手,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
“白兰、白兰……别走……”慕容则一把甩掉了脸上的帕子,英俊眉目间混杂着痛苦和嫉妒:“我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怎么还能眼看着你回他身边?!”
季白兰低垂姣好面容,松开他的手,语气委婉,像一抹安神的乳香:“我不会和他重修旧好的,就算没有你从中作梗,他也足够让我失望。”
“我去去就来。”
说罢,季白兰便起身离去。慕容则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去抓季白兰的衣摆,但见季白兰腰间一枚白玉令牌闪烁,心头忽然便是一冷,千万种偷情暴露的下场滚过心头。
就算再厌恶三弟,他们终究是血脉之亲。
霸占了亲生弟弟的夫人,他这个家主再也别想坐得安稳。
季白兰面上似笑非笑,都不屑于再嘲讽慕容则什么,甚至故意走得很慢,像是留给慕容则来追的机会。
然而直到他轻轻关上门,慕容则也只是徒劳地伸着手臂,手指抽搐——
不可一世的慕容家主终于跪倒在地,双手紧揪着头发,如困兽般低哑嘶鸣起来。
12
慕容狄对他大哥的爱恨纠葛此刻是全然不知,他只觉自己的屋子有些陌生,不过这间婚房他本来就只睡了一晚,白兰要和他赌气彻底改变格局,也是可以理解的。
熟不知季白兰根本没有和他赌气的闲心。
在他快要等得不耐烦时,季白兰终于推门走了进来,不像想象中一脸冰霜,仍是含笑眼波,温和淡泊:“你一路奔波,辛苦了。今天也是忙得很,刚把大哥送回去,没来看你,抱歉。”
慕容狄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激动到嘴唇抖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季白兰风情无限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最巧舌如簧吗?这一路都没有见闻说给我听?”
慕容狄拿不准他的态度,千百般猜测在心头焦虑地滚过,但又有些意外之喜。且见季白兰仍是风姿清标,君子如兰,岁月只在他身上平添墨香,不留墨痕,一时之间久违的思念也涌上心头,更不敢随意开口。
季白兰经这两兄弟无耻玩弄多年,温柔意态中更添几许fēng_liú,虽然身体单薄,没说几句话常常就要低头咳嗽喘息,但更让人渴望亲近怜惜,他若拿出十成的风韵挑逗,若有似无也可逼人发疯。
饶是慕容狄浪迹情场多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家夫人。但见季白兰一脸笑意不改,终于放下心来,才想起要端着点架子,便咳嗽了一声:“娘子来得太迟,为夫已经没有兴致聊了,困了,只想就寝。”
季白兰施施然坐下,拿起酒壶在空杯里倒上:“好,那我给你赔罪。”
说罢却不将杯递给对方,而是笑微微地仰首一饮而尽,看得慕容狄喉结滚动,眼神愈深:“怎么……不锁门?”
季白兰在心底冷笑一声,只把玩着酒杯,默然不语。
慕容狄这才想起要解释解释,深吸一口气,双手攥拳搭在膝盖上,紧张道:“我这趟出门替你寻药,的确是耽搁久了些,自小时候认识你以来,还没这么久不见过呢。好在终于找到了,这次你身体一定能有起色,我也再不走了。”
“……这也算不得很久。”
“什么?”
“以前你抛下我出门喝花酒,也有比这久的时候。”
慕容狄刚想哄一句,季白兰一见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便明白过来,意态悠然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打住了他的话头:“刚才我问你怎么不给我讲讲路上的见闻,其实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又多几个私生子,或者小妾?要我让位也行。”
慕容狄故作愤怒:“你听那些下作的嚼舌头干什么!”
“这可不是嚼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