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钺息点头。
于是,亲爹说,“那跑慢一点吧。”
“嗯。”王钺息开始小跑。
疼痛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因为疼起来了就顾不上想不开心的事,上图书馆自习的西洋镜被拆穿,王钺息如今能做的惟有等待而已。
他等待的那个人,坐在自己半圆形的书桌前,一直在发呆。
冯婉芝看滕崇塬,“洋洋这个样子,可怎么是好。”
滕崇塬道,“让她想想吧,总要想清楚的。”
坐在椅子上的滕洋目光是直的,被突然响起的短信铃声吓了一大跳。
她立刻起身,几乎是用抓的动作拿起手机来,又紧张了。今天本该是约好一起上自习的日子呢,会不会是他打短信。
满心惴惴地解锁,却原来只是曾经买过东西得淘宝店广告而已。
滕洋又呆下来。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难道,真的不行吗?
她握着手机,很想打一个,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洋洋,吃饭。”冯婉芝叫她。
滕洋从椅子上坐起来,洗了手,早饭爸爸妈妈已经端到桌上了,今天吃得是荷包蛋。滕洋等爸爸妈妈都坐到桌前,拿着勺子喝一口,冯婉芝问,“要不要糖?”
滕洋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冯婉芝道,“不就是谈个恋爱嘛,一个初中生的恋爱,我们家洋洋不至于吧。”她也许是想用轻松的语气,可她自己心里实际上也不轻松,因此说出来的话倒带了点假假的冷嘲热讽的味道。
滕洋此刻根本不想接话,只想吃完了饭重新回自己房里去。因此只是拿着勺子默默吃而已。
冯婉芝有些尴尬,只好数落滕崇塬,“胡萝卜淡了,我说再放点盐。”
滕崇塬夹了一筷子,“还可以啊。”
滕洋突然觉得妈妈的做作挺没意思的,你要说什么就说呗,这样又是何必,她突然放下勺子,“爸,我吃不下,不想吃了。”
滕崇塬还没说话,冯婉芝先急了,“你不吃饭怎么行呢?天大的事也要吃饭啊。从昨天到今天,你吃的那么少,能顶住你的身吗?”
滕崇塬几乎从来不当面去驳妻子什么话,家庭教育的大忌就是令不出一人,可今天,连滕崇塬也觉得妻子实在是有点过了。婉芝是心直口快的人,可是,这种心直口快的单纯也太伤孩子的心了。于是,滕崇塬格外放缓了语气,“再吃一点?”
滕洋一下连爸爸也觉得烦起来,几乎是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说我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别的事也就罢了,难道吃饭我想自己做一回主都不行吗?”说完了这一句,就立刻转身回房去了,冯婉芝和滕崇塬坐在餐桌旁,听到了她狠狠关门的声音。
冯婉芝也放下了筷子,“你姑娘是怎么了!她初三了谈恋爱,我说她什么了吗?”
滕崇塬看着妻子,“她这两天心情正不好呢,你让她稍微冷静一下。”
“冷静,怎么冷静?我没让她冷静吗?她昨天一天定定呆在房子里,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谁还没有个谈个恋爱的事,怎么她就连提都不能提了。”冯婉芝生着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被女儿猛然下了面子的一些找补。
滕崇塬也沉下声音,“好了,她究竟是难受的时候。你还要上班,快吃吧。”
冯婉芝有了台阶下,又吃起饭来,滕崇塬看她吃完了才道,“你去吧,我收拾。”
“那我走了。你跟你姑娘好好说说。”女儿初三谈恋爱,谈的对象还是王钺息,王钺息居然还敢和打马虎眼,还敢套自己的话要把那幅他画的洋洋送过来,什么嘛。冯婉芝也不高兴了。她是很单纯的人,连不高兴都特别像小孩子。
滕崇塬笑着收碗,等妻子离开了才将碗放在碗池里,没有洗,只是放了水泡着。然后去敲滕洋的门,“洋洋,爸爸进来了。”
滕洋没说话。
滕崇塬走进去,坐在女儿的床上,滕洋还是在那张椅子上坐着,眼睛红红的。
滕崇塬低声道,“你妈妈就是这样,她也是着急了。”
滕洋不说话。
滕崇塬接着道,“爸爸知道,你是很难受的。不过,总会走出去的。有爸爸和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滕洋现在特别不想听这样的话,她觉得没意思透了,因此只是特别敷衍地“嗯”了一声。
滕崇塬也明白女儿的心情,道,“厨房里有面包,还有牛奶。你饿了的话自己去吃,爸爸去上班了。”
“爸爸再见。”滕洋终于说了四个字,然后又坐在那了。
滕崇塬走后,滕洋打开了全部的窗户,她很烦,就是烦,心里很憋闷,她不愿意想王钺息,也不愿意去想以后。这一刻,考鸿远班什么的在她眼里都没有任何吸引力,她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做。她更宁愿就这样靠着。
然后,滕洋就靠着。靠着靠着,昨晚上失眠的滕洋就着凉了。
冯婉芝回来,发现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家里冷得要命,正要数落两句,又想起滕洋早上的反应,把话咽下去了。都换了鞋,也听不到女儿出来打招呼,冯婉芝索性到滕洋房里去,推开门,才发现滕洋半边身子几乎是挂在椅子上,什么也没盖就那样睡着。
冯婉芝一阵着急,连忙叫洋洋,叫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