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冷冷瞧着他此刻表情,没有再做任何回答。
他直起身来,在所有人混着震动、惊艳,钦佩的眼神里,风淡云清丢开长/枪,下令将姬铭捆起来并严加看管,才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走回营帐中补觉。及至营帐前,缓缓对一旁侍卫道:“严加禁戒,姜王回营前不准任何人进出……去将军医唤来,朕有要事同他商量。”
侍卫领命而去。
姜泽踏入营帐。
帷幕缓缓落下,视野一暗,姜泽忽然瞳仁紧缩,像是也支撑不住般紧紧捂着腹部,坐到地上。
痛……肚子很痛……
姜泽死死盯着前方长榻,想要起身走到榻上,却是难以挣扎而期。他大口大口**,浑身都细细颤抖着,面色已是惨白惨白,背上竟已被冷汗浸透!
方才与姬铭打斗收尾时,他不小心被姬铭之拳擦中了腹部。但姬铭的拳头过来时,已被卸去九成力道,剩下那微乎甚微的力量不可能伤及他分毫。
但这一诡异疼痛就这般忽然而起,快的根本令姜泽措手不及,哪怕他发现之后以内力压制也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毒了,更不知军营之中是否混入其他探子,只能强撑着回到营帐之中。
姜溯不在,他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半分不对。
他只能一点点弓身蜷缩起来,浑身青筋暴起,痛苦无力地躺在营帐冰冷的土地上。此刻他唇上血色已尽数褪去,几乎是比冬雪还要惨白。他的额上更有大滴大滴冷汗簌簌落下,只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模糊而去,愈发昏昏沉沉!他再无力挣扎,只一手紧紧抱着肚子,另一手五指成爪,死死嵌入泥中。
他竟是痛得昏厥过去!
因为今夜姜泽已做出诸多布置,军医们也并未入睡。听闻帝王召见,又因为本是御医,李御医自然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前往姜泽营帐面圣。
近一年狼狈为奸,他自然知晓现在姜溯不在,姜泽大约真有要事相商。这一路过来耳边又是士兵们低声交谈姜泽如何聪慧勇猛,便调整面色,匆匆整理一番衣物仪容。他先是在帐外叩见了姜泽,听里头毫无反应,踟蹰半晌才掀开帷幕进入其中。
然后,他便瞧见天子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李御医大惊失色。
整颗心已提到了嗓子里,李御医本想出营帐询问侍卫发生什么事情,但想到以姜泽智慧,“有要事相商”四字定是已知道自己此刻请款,便强自镇定了些许,哆哆嗦嗦地跪坐下来给姜泽把了把脉,并粗粗探查了他全身上下。
慌乱之下,他见姜泽身下有一小摊鲜血,却又找不出任何伤口;脉象却是说不出的诡异紊乱,又不像受伤或者中毒……好在并未危及生命,方才深吸一口气将姜泽扶起扶回榻上。
而后他平心精神,待心中恐惧稍减,重新替姜泽诊断。
姜泽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口中有古怪滋味,苦涩难忍,姜泽便下意识吐出汤药。而后他听得身旁之人惊叫:“陛下且忍忍,这药不可吐出来!”
姜泽慢了半晌才看清此人竟是李御医。
虽多次与这大夫一同哄骗姜溯,姜泽此时却眯着眼怀疑道:“李御医,你怎会在此地?”
李御医放下手中汤药,俯身行礼,掩去满面复杂:“……是姜王担心陛下安危,特意令下官随军出征。”
姜泽挑了挑眉,心中登时觉得暖洋洋的:“行了,你起罢。”
李御医从善如流起身。他小心意义询问姜泽道:“陛下,现下感觉……感觉如何?”
姜泽吸了口气,感受了下。
除了有些头疼晕眩、四肢无力,肚子上还有轻微的疼痛,似乎也并无大碍。他便打算掀开被子下榻走上两步,吓得李御医赶紧捂好他的被子。而后听到李御医吱吱唔唔了一句“陛下身体尚虚,需好生静养”,姜泽顿时感觉有些古怪。
他眯眼凝视李御医半晌,挑眉道:“朕这是得了什么病?”
忆起往常与李御医联合哄骗姜溯,就连睡得不好微微泛出黑眼圈都能被他说成勤政辛劳需好生静养,姜泽摆手道:“姜王不在,你且实话实说。”
李御医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尴尬。姜泽瞧着他这张老脸都皱成菊/花模样了,又是欲言又止半晌犹犹豫豫道:“……这……陛下这……并不是病啊……”
姜泽微微扬起下颚。
他深深凝视李御医,以被清洗包扎的右手食指指尖轻扣木榻:“朕并非讳疾忌医之人,你说。”
李御医又一次感受到了不久之前那种头皮发麻、心跳至喉咙里的紧张恐惧,他干脆死死闭眼咬牙道:“这……陛下这,这是喜脉啊!”
“喜脉?”姜泽指尖轻顿。
他在脑中将这二字过了一遍,一时想不起来这二字所谓何意,复而询问道:“喜脉是何病?”
李御医神色愈发尴尬诡异,额上竟有汗珠滚滚滴落下来:“……这、这是……”
姜泽轻轻皱眉凝视他如此模样,忽然像是恍然大悟般豁地瞪大眼。
——他想起喜脉是什么了。
姜泽的面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抽回手,冷笑一声:“医术不精,胆子却是极大。如此戏弄天子,罪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