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惊愕地瞪大一双眼睛,心跳得飞快,这衣服是正统的明黄色,上面绣有腾云驾雾的纹路,这是古代传统纹样刺绣之一,只有皇家才可以使用,意为“龙翔四海,集天下祥瑞”,而龙爪下那缥缈的浮云图案则有福运连绵不断、万寿无疆之意。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儒雅俊秀的青年为他披上衣服,还示意他伸出手笼上袖子,举止间毫不轻浮,一双眼睛也带着温柔隽永的明媚笑意。
这才是真正的“黄袍加身”。
其实,想要改变谢氏族人的局面,季海衡早八百年就可以自己称帝了,同样不会让谢氏覆灭,但是比起自己当皇帝不得不处理三宫六院一堆破事,他还不如亲手扶持一个皇帝上位,而且,他很期待,自己做老师,能养出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等到真正江山一统后,就也是他功成身退之时,他可以天南地北去寻找自己的爱人,而不是被那金灿灿的皇位和数也数不尽的后宫粉黛佳丽束缚住。
拿出洁净湿润的帕子,季海衡为眼前人一点点揩去那些脸上的桃色脂粉,从漂亮的眉毛到纤细的下巴,渐渐露出浓腻脂粉下一张姿貌绝伦的俊美容颜,而他的力道始终轻盈柔软,眉眼始终不带轻视和鄙夷,反带着明月清风般的亲切。
最后是手,这个他无能为力了,季海衡只好收了东西,牵起少年那双涂了艳红豆蔻的手,道:“走吧。”
小皇帝再度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那房间里的礼盒又看了看被随意丢弃在地的织锦长衣,眉眼间有疑惑和惊疑,聪慧过人如他,自然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民间传闻中,谢君怀那穷尽十年之久寻找的遗落民间的太子,也许就是他。
对方是真的想找到太子将其辅佐为一代贤君,还是想把他带回去,暗暗杀掉或者扶植成一个傀儡。看着自己身上充满鲜艳色泽的黄袍,姬影满腹都是疑问,但没彻底看清局面的时候,他不会轻易多嘴,为了保命,他早就习惯了伏低做小,哪怕做个傀儡也无所谓,主要人头不落地,他干什么都行。
但姬影不否认,那牵着他的手非常漂亮,指如葱根,根根纤长分明,连手心都是非常白净柔软,软得让他心颤了颤,不舍得抽手离开。
对方是谢君怀,走在他前方,侧颜俊秀,衬着那一袭白衣,却看着有出尘于九天之外的疏离淡漠。察觉到他小心警惕的打量,谢君怀回过头来,那淡如肤色的唇轻轻一笑,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光彩,一瞬间便融化了那些难以接近的冰冷,令人心神俱失、神魂颠倒。
姬影失了会儿神,半晌后更捏紧了对方的手,他暂时不会放手,但如果这些都是骗他的,只是充满谎言的温床,他会化身最凶恶的猛兽,毁灭这一切。
第117章 前朝遗孤副本3
楚楼外前来迎接的是一排又一排身披铠甲的侍卫, 向天直指的兵器泛着湛湛冷光,当季海衡和身着皇袍的姬影缓步而出时,无数人都跪下了, 姿态恭敬地高呼,排山倒海的都是震天的声响,“恭迎太子回宫。”
剑戟之威, 鳞甲铮铮, 这展现的就是大祁的兵威。八千禁卫军候守于外,谁敢小瞧这个流落民间的太子?
步行到宫城, 所见更令人咋舌。玉撵上的小皇帝收回了自己怔怔的眼神,选择了下撵行走。
长于市井街坊、深受民间疾苦的他自然知道,凡有井水处, 就有人间烟火,有人家,自然就不缺那些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寻常百姓的嘴里多的是宫廷秘闻,也不知道那些消息的来源何处,要堵住他们的嘴比堵河水还难。
据说,当年谢君怀的军队绞杀叛军, 凯旋归城时, 占地三百余里的皇宫被叛军的雄雄大火几乎燃烧殆尽, 一切华美的建筑都夷为烧焦的平地,护城河干枯, 皇城破败, 只有孤零零、冷冷清清的柱子和坍塌的城墙, 甚至还有野草从火烧过后的石头夹缝里冒头。
而现在,大大小小的楼阁错落有致,殿宇雄丽、气势恢宏。兽瓦高檐,钩心斗角。雕梁画栋,描龙绘凤。玉树朝耀,绿云扰扰。奔流不息的护城河回环曲折。从上俯瞰而下,完全是一派大好河山,富丽fēng_liú之景。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在近乎废弃的地方上重建一片辉煌的城,怎么可能?
少年忽然又想起说书人那些莲花般的词,“大祁疆域辽阔,人杰地灵,物产丰饶,然九州上下不思进取,蚕食社稷,不知古人居安思危之诫言,终酿祸患……强邻环伺、虎视眈眈,垂涎已久……”
而带兵打仗的将领谢君怀出现,可以说是有如天神降临,让这个几乎要灭国亡种的大祁在乱世纷争中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只有当一个人亲眼见到眼前壮美秀丽的山河,才能清楚的知道出“谢君怀”这三个字对这个国家而言,分量到底有多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没有谢君怀,大祁的百姓可能早已成为覆巢之卵、砧板之鱼、为外邦人之奴,为异族人之牛马,不得不留发辫,烙奴印,听人驱使,任人宰割。
谢君怀,果真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小皇帝眼神灼灼地盯着眼前人的手,那本该属于一介柔弱书生的双手,因为常年征战,手心及指腹全是粗糙的厚茧,摸起来很不舒服,但又给人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