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季白看得不忍,牵住他宽慰道:“三哥从来想要给我好的,予我的孩子,岂会是背负血债。”
“我……我没想那许多,只是……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个鬼医。”林津听他这般说辞,慢慢平静下来,皱着眉想了想因果,深感莽撞,怎么就招了沈夜下山呢?
岑季白噙笑道:“要怪小一不好,是他作怪,让三哥失了分寸。”
这话本是说笑,林津却肃了神色,替孩子分辨道:“小一好。”
“……好,好着呢。”岑季白有些无奈,护着林津在身后,再与沈夜道:“沈医师,寡人查到一些往事,你该不会意外。”
岑季白与林津说话这阵功夫,沈夜已是侧身对着一盆水仙,扯了不少叶子花瓣,焦躁地在脚下碾啊碾。此时听到岑季白提及所谓“往事”,也不曾回身,不愿看他二人亲密得碍眼的情状。“陛下要查我一介小小草民,自是易如反掌。”
“素馨当日回秀泽,并未接管素家,素家找到了素恒遗落在外的子嗣。”岑季白一边说着一边察看沈夜反应。
“那孽种竟没死?”沈夜颇为疑惑,忽又了悟,道:“竟还有一个,哼。”
岑季白再道:“素恒已死,你与素馨并不愿沈朗知晓之事,想来更不必重提。而今且不论沈朗是否仍在秀泽,你果真想让他见到你,再忆及你毒害素恒一事?”
“我提什么旧事?我只是要他晓得,我才是师父亲传。”沈夜眼睛瞪得浑圆,气道。“该死的早死了,死了干净。”
“他是不是死了干净,却并非可凭你决断。早年为你无辜试药者,他们性命,也不是死了干净。”岑季白声线平稳,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怜惜“无辜”者性命,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在意这些……
“不过是药奴罢了,陛下竟怜惜蝼蚁之生死?”沈夜反讽道:“那上官家子弟,也不是全然奸恶,也有无辜性命,倒不见陛下生怜。”
岑季白握着林津的手紧了紧,摇头道,“寡人并非在意这些。但寡人晓得寡人应当要在意,寡人不在意,便要将来的夏王在意。世间种种不平不仁不义,寡人一一改换它。故此,寡人与王后并不曾想过要你为王后找人试药。”
沈夜默不作声,又听岑季白道:“沈医师,请回吧,歉礼寡人改日致上。”
说了这话,岑季白便与林津离了沈夜住处,回房用了早膳。耽搁什么都不能耽搁三哥同孩子用膳啊!
林津不时看着他发笑,看他一眼,便喝一口长生粥,竟似拿他佐餐一般。
岑季白不解道:“三哥是看我好笑?笑我方才,冠冕堂皇?”
林津摇头:“不是。”
“那你笑什么?”岑季白戏他道:“莫不是你是瞧着我便觉得欢喜了,愈瞧着愈是欢喜了?”
林津点了点头。
岑季白心中又是痒又是熨帖,搂住他道:“真的?”
林津郑重其事地捧住岑季白脸颊,大大地亲了一口。
他当然要欢喜,不只因小初讲出那番话时,英明高伟,风华无双;更因为小初信他,毫不犹豫。
岑季白将他搂得紧紧的,很想与他再亲密一些,彼此互相占有,毫无间隙,然而毕竟是……
男子虽然受孕不易,但受孕之后,实则并无太多顾忌。便是房事上,间或为之,只要孕夫受得住,也不是什么禁事。不过如他与林津那般……还是太过头了。面对林津,他总是无法平静自持,他总是贪恋他。
林津毕竟是有了孩子,岑季白平复些心中渴望,正要问他今日如何打算,因是要等迟衡赶来,他们今日不能行路了。
这时候,外头倒吵嚷起来。
“无忌哥哥,人家好想你呀!”外头不知是谁人撒娇嗲声。
“不,不,你不要过来……”这声音岑季白倒晓得,是随行的颜无,听起来,是急得要哭了。
“无忌哥哥,嘤嘤……无忌哥哥……”那声音似乎更嗲了。
岑季白听得恶寒,那言辞若是个娇嫡嫡的姑娘,或许会让人骨酥筋软,可一把公鸭嗓子,说出这话来,就有些……岑季白在沈夜山头,是真的听过公鸭开嗓,他原当那可怜的鸭子是叫沈夜下了毒呢!
林津乐得蹈足舞手,牵着他开门去外头看个热闹。
岑季白看他这模样,就晓得是林津要给颜无治病了。可是……
“颜无好的是美色,你给人寻个丑汉,不是更逼他贪慕美人吗?”
“……谁说我寻的是丑汉?”林津先去开了房门,随着冷风灌入的,还有颜无略带恐惧的喊声:“不,我不识你,不要过来……”
颜无六七尺远处,倒有一个形貌绝美的少年公子,手里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色浓汤,自己饮了一口,顺着嘴角淌下些可疑的汤汁。“无忌哥哥,人家特意为你准备的呀!”
少年公子肤白胜雪,眼神媚得勾人,他伸舌舔了舔唇瓣,回味道:“好甜。”
岑季白虽说只爱林津这“美色”,看那少年公子模样,仍是心中轻荡了一荡,不过那嗓音一出口,毁尽风姿。
察觉到林津打量着他,眸光森森,岑季白即刻道:“这倒是勉强能及得三哥之二三分美貌了……呵,三哥,你怎么把他招来?”
那少年公子名叫鹤鸣,与风鸣皆是死士。
“找不着别人了,”林津不满道:“谁愿意做这个……”
鹤鸣十五岁,美得有些雌雄莫辨,身形娇小玲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