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何辜!若是眼前这些犯他大庆疆土者不该死,更有何人该死?
再抬起头时,李阵几乎是诧异地发现面前的少年眸中有了杀意。他稳稳地提着刀,一时间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甚至连目光也不曾移开,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刀刃贯穿了眼前那个俘虏的身体。
血花一瞬间喷溅开来,形貌昳丽的少年却并不曾躲,只眉目不动站在这血色之中。待到那人软倒下去,他方拔出了刀,拿出袖中的丝绢,细细将上头沾着的血迹悉数擦去了。
李阵心中不由得也为着宝玉的心志暗暗赞叹了一声,他深知这些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富家公子是何等脆弱,眼下见着宝玉面不改色,甚至愈发生出几分不屈的气度来,心内隐隐觉着欢喜,又觉着遗憾。
有了这般心志,何愁不能成就大事?
只可惜眼前这人早已是注定要埋葬在这南海的了,纵使是再天纵奇才也无计可施。李阵也只得暗暗摇头叹上一声,待到宝玉扭头过来时,方才上去指点了他几句。
在那之后,宝玉便暂且丢开了书,只一心一意练起□□来。他虽则力气不及这些个兵士,好在身形灵活敏捷,动作迅疾。几个兵士与他对练,竟皆压他不过,反倒累得气喘吁吁,一个不慎,便被宝玉钻了漏子,一枪压到了地上。
□□上红缨颤动,宝玉忙忙收了起来,伸手将面前这人拉起来,笑道:“不曾伤到这位大哥吧?”
被他这双含着一江春水的潋滟眸子注视着,大哥的面上登时泛起几丝诡异的红晕来,一瞬间扭扭捏捏,揪着红缨半晌,方才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嗯了一声。
他红着脸憨笑道:“小花大人动作也太快了些,只是到底力气不足,还需再练练......”
宝玉擦拭□□的手猛地一顿,诧异道:“你方才唤我......”
什么大人?
“小花——”兵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两字,随后方才反应过来,忙忙摆手,“贾虎贲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说的是......说的是这边儿上的野花开的可真好看......”
宝玉:......这话他若是信了,才是真的见鬼了。
兵士眼见着寻不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一时间急得直挠头,好在此时突闻一声 “报!”,扭头看去,却是个传信的小兵满面激动冲进了练武场,“千户,倭寇落脚之地已经知晓了!”
宝玉亦被这声声响吸引了,向着那边走近几步。兵士这才松了口气,暗暗抚了抚胸膛,娘喂,险些说漏了嘴!
落脚之地已知,他们便终于不用再陷入这般被处于暗处的倭寇追着四处打的境地了。这条好消息一传入耳中,刘千户登时大喜,忙站起身来:“我这便去书房,还不快请各位先生来商量!”
他顿了顿,又扭头冲宝玉笑道:“还请贾虎贲来,一同商议大事方好。”
他知晓宝玉原是张家二爷的弟子,因而对其颇有几分信任,凡事也并不愿避讳宝玉。宝玉便收了刀,同着他们一同向书房行去。待到书房看了地形图,他们方才发觉,那处落脚之地形势甚险,前有高山拦阻后有河流蔓延,且其中地形崎岖,途中大多已为倭寇攻陷之地,只怕不甚容易得手。
众人皆沉吟不语,宝玉看了半晌,方才在那图上指了指:“此处还有一路,倒可以不惊动那些个倭寇,直取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