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佑满心悲怆,气势汹汹的开车走了。
秦淮捂着疼得一抽一抽的老腰,颤巍巍的向卫许走去,刚要跟他说“要不我骑电动车你打车算了”,就听见卫许面无表情道:“你要是再敢因为这小破车跟我讨价还价,我就把你从这一路抱到本部门口,自己选吧!”
秦淮一下噤了声。
最后,秦淮小心谨慎的把电动车锁在了材料楼外一处监控底下,眼看着卫许就要七窍生烟立地升仙,这才赶紧走到马路边跟卫许并排等车。
“卫许”秦淮不安的用脚尖踢了下地面,犹豫不决道:“就别去找赵欣怡麻烦了,算我欠她的,行不?”
卫许怒,一把扯过秦淮的手腕,压着火气磨牙:“行!你现在就跟我说说,你都欠她什么了,我特么的全替你还了,但这次她做的事,我也得一并还她!”
卫许是真的生气了。
秦淮不再吭声。
卫许:“哼,你满嘴跑火车的本事呢?不是眼睛太小,心也小,只能装下我吗?都不哄人了?”
秦淮有气无力:“嗯,眼睛太小,心也小,只能装下我。”
卫许:“······秦淮,你行!一会儿到医院,你身上青一块儿,我就收拾你一次,青两块儿,我就收拾你两次,青几块儿,我收拾你几次,你就等着慢慢还吧。”
秦淮秒怂:“那什么,我错了!”
卫许:“呵——”
两人最终还是没去医院就直接回了家,主要是因为秦淮差点以死相逼,而且卫许在车上也大致摸了一下,确实没伤到筋骨,也就由着秦淮了。
车子停在楼下后,秦淮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点问题,拒绝了卫许的搀扶,身残志坚的捂着伤腰挪进了电梯,到了21楼后,又坚强的向自家门口移去。
门口堵着的一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眼睛。
秦淮见到了消失一个多月的父亲。
比上次见时至少老了五六岁,一脸胡茬,满眼通红,前所未有的不修边幅。
秦淮又瞥了眼旁边几个人,发型衣服乱七八糟,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流氓气质,这种人秦淮以前在舅舅那见得多了。
但这清一色的戴着口罩手套是什么毛病?
卫许不动声色的侧身挡住了秦淮。
“是你儿子吗!”其中一个人向前推了父亲一下,声音里满满的不耐烦。
父亲不敢正眼瞧秦淮,声音沙哑的用星城方言叫了声:“满崽。”
他还好意思叫他满崽!
秦淮恨不得立刻揪住他衣领,问他这一个多月都特么的去哪儿鬼混了!知不知道他妈已经去世了!他还有脸回来!
“哟,俩都是你儿子?不太像啊!”
“操!一家子变态,哎,就是你,知道你爸得艾滋了吧?”
艾·····滋?
秦淮一下被这两字砸懵了,他刚才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估计是他爸在外面鬼混欠钱了,还欠了不少,但艾滋是什么意思?
秦淮耳朵里开始嗡嗡乱响,两眼一阵阵发黑,他听到卫许沉声说了句“有事进来说”,然后是开门声,秦淮被卫许扶了进去。
那些人进了屋也不坐,直接开始叫嚣:“你爸欠了赌债,把房子抵押给我们了,这是《房屋抵押合同》,你好好看看吧!”说着,往茶几上扔了一沓合同。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给你一天时间,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我们过来收房!”
说完,那些人也不想多待,嘀咕了几句“儿子也是同志,估计一家子的艾滋病!”,就要往门外走。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我还。”卫许突然开口。
刚刚迈开脚步的几人一顿,接着,有人开始嗤笑:“口气倒不小!行,不多,一百二十万,什么时候还?”
“卫许!”秦淮吃惊的喊出声。
“我明天之前会收拾好东西”秦淮又转向了那几个人:“不送了。”
这下,那几个人全都嗤笑出了声,走了。
秦淮无力的瘫坐在了沙发上,垂下头用左手覆住了眼睛。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脸,甚至也可以被同情,但他唯独不愿意那个人是卫许。
“卫许,我······”
秦淮这句逐客令只说了三个字就卡了壳,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所有已经装上倒计时器的危机都发出了巨大的数字跳动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脏。
生活终于把他逼到了一处,要他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必须要开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考虑,未来该怎么过这个问题。
他刚丢了工作,现在又丢了房子,以后,他要养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前男友,还要照顾一个患艾滋病的父亲。
不能后退,不能反抗。
他大概会被生活像死狗一样拖着向前,他也许会真的变成舅舅说的那种社会的渣子,这样的他,别说跟卫许在一起,就是之前说的试试他都不敢再肖想,放卫许走,算是留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卫许敏锐的从秦淮突然词穷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他定定的看了秦淮一瞬,然后,拿起桌上的《房屋抵押合同》就往外走。
“我正好要出去一下,晚上再回。”卫许单手插兜,走了出去。
屋子瞬间静了下来,秦淮发现今天窗外的风声有点大。
秦淮全身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到最后抖得他再也坐不住,秦淮站了起来,向阳台走了两步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