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笔在一个透明的小杯子里涮了涮, “一般都要有个洗笔的东西,一定要洗干净,否则就只能换个笔头了。”
“好写的黄铜笔头也要三十个银币, 你肯定不希望它写了一张卷轴就报废。”
“这也是大家为什么宁愿按照格式来写的原因?”
“是的,因为成本价对一般的学徒来说实在是太高了。”希珀的掌中出现了苍白的法焰, 风盾卷轴在她掌心里焚毁,砖红色的烟火裹在法焰里,烧得十分漂亮,但只有一阵微风吹过。
塞隆皱着眉头问:“这就没了?结束了?为什么?风盾呢?”
希珀耸耸肩, “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在刚才的试验里,这张风盾的卷轴没有通过。”
“但它已经烧掉了???”
“对, 这就是为什么学徒的卷轴价格很低, 而我写的卷轴打折也要两个金币的原因。”
“因为你从不失败吗?”
“当然了。这曾经也是我挣钱的主要途径。”仿佛看穿了她想问什么, 希珀在塞隆开口之前说,“我也需要零花钱,买书是很花钱的。而我父母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很贵的书,所以不肯给我那么多钱。”
如果爱可以用钱来衡量的话, 希珀对她的爱大概可以买两个新塔了吧,塞隆恍惚地回忆起那些被自己炸掉的石块、砖块、楼梯、昂贵的家具、大块的玻璃、成袋的水晶,还有她说要希珀就会买回来的那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
还有她随便就拿出来给自己写的二十个银币一张的羊皮纸,烧掉就烧掉了。
希珀走到她身后,双手环着她,握着她的手,,慢慢在新的羊皮纸上写字,就像小时候希珀第一次教她写字那样。
金色的辉光随着银色的墨水一起凝固在泛黄的羊皮纸上。
“不要在意钱的事情,等你做了法师,工作会接踵而来。大部分是来自行会的委托,委托费用动辄高达千金,买两个你绰绰有余。”
“那……”随着希珀一起来的还有她身上温暖的古旧羊皮纸味,以至于塞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专心看着,”希珀的声音因为一心两用显得格外漫不经心,“那些都是为了培养你而必须花掉的钱,绝对值得。”
之后她就不再说话了,专心看着手中的笔头,银色的字迹在侧光的照耀下一个个显出辉光,塞隆想扭头去看看跟这颜色很像的眸子,但被希珀捏住了左手。
“别动。”希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呼出的温热气息直接吹着她的耳朵,耳垂无法忍受地烧了起来。
同样是一条风盾的咒语,卷轴一角亮起了一个点,近乎白色的光,希珀把自动卷起的卷轴给塞隆看,说:“卷起来的时候,左边应该在外面,这样你就能看到魔力逸散的情况了。基本上这样就能判断一张卷轴是不是合格。但也不是绝对的,一张卷轴到底能不能用,只有烧掉的时候才知道。”
她直起身,小小的卷轴在她的掌心,轻轻被夹着,苍白的法焰猛然烧起,砖红色的光点从小到大,希珀把它扔出去,空气被不正常地扭曲了,柔亮的异物感在面前一闪而过。希珀轻声低喝,指尖溢出金色的光。
塞隆感觉到了风刃的波动,尖锐的声音随后传入她耳中。紧接着风刃切在了风盾上,两者引发了不小的湮灭噪音,还把桌子上的纸吹得呼啦啦作响。
“你应该见过吧,维吉尔去抓你的时候,可是烧掉了他自己所有的存货。”
塞隆呆呆地看着湮灭得什么也不剩的虚空,美丽的施法痕迹仍然镌刻在她的记忆里。
美丽的、强大的、精巧的、让人没见面就为之倾倒的。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扭头就看见希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吓得赶紧提问,好把自己从这尴尬的境地里救出来,“那、那我的错误到底在什么地方?”
希珀想了想,“可能是字体吧,别写连笔,手也不要抖,不要歪。”
塞隆又写了一张,这回慢了很多,希珀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哂笑说:“别太紧张,次品总是会有的,谁还没写过一两张次品呢?”
塞隆不理她,仍然屏息凝神地写完,才长长吁了口气,“天哪,太刺激了,学徒们就没有什么别的、不那么考验定力的途径吗?”
希珀想了想,“嗯……有是有,但是相对来说比这个要慢很多,钱也少一些。有人会做那个赚自己的第一份钱。”
塞隆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是什么?”
希珀说:“有的出版社会找一些学生来代笔写一些小故事,不是法师、只要会写字就能做,只需要文笔流畅写字快。通常是些小出版社,为了打开市场做的,他们会找经验老道的作者买大纲,然后找人代笔,或者直接向品学兼优的学生买他们的备考笔记。”
“老师,你也做过这样的工作吗?”
“那我可没空,这个钱相对来说少,工作量也大,而且也是需要技术和天赋的,两样我都没有。”
塞隆惊讶地抬抬眉毛,希珀没有天赋的事情真是少之又少。
晚上,塞隆很有精神地在图书馆练字陪希珀,而希珀在写她的新论文,两人各写各的,窗子忽然响了。
是夏莫代尔。塞隆去窗边打开窗子,夏莫代尔抖着羽毛跳进来,在图书馆的地板上扑棱了两步。
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