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默生从头到尾都特别高兴,慈祥得有点过头了。
接下来就十分顺利了,她自己花钱在重建的枯叶城工会里订制了新的传送门,又对希珀撒谎说要在学校多留两天,然后让山岳巨人载着负责安装调试的工作人员在沙漠里跋涉了两天(维吉尔带路)回到了灰白色的高塔下。
她的花都快枯死了,这种奇迹一般的植物在没人浇水的情况下不得不消耗着下面的肥厚叶片来支援顶端的生长。她赶紧把水浇了,浇水的绚丽景象把跟他们一起来的空间法师吓得合不拢嘴。
狼尸遍地都是,然而首要的并不是这些,塞隆命令那位忠实地沉睡在门口的土之子离开,然后走上了图书馆。
幸好她离开的时候临时修补过损坏的墙壁,纵然如此,里面本来就搞的七零八落的图书馆里还是积了厚厚一层灰,书本静静地堆叠在一起,平整发亮的石质地面上还留着打斗的痕迹,除了深深的犁痕就是岩石融化又凝固的遗迹。
旧的传送门已经被当做证物带走了,只剩下一个基座在图书馆的尽头发光,土之子跟在他们后面,举着新的石质圆环,听塞隆的命令把它放在基座上,一阵翁鸣之后,上面的符文挨个点亮,工作人员大松一口气,这趟旅程真是太不容易了。
是的,沙漠上的诡异现象除了风暴他们全都碰到了一遍,仿佛国王重病,诸侯就蠢蠢欲动似的。
她非常高兴,挺胸抬头地请大家从传送阵离开,不顾晕眩地经过了三次传送来到了圣特伦希斯,结果因为负荷太大而摔在了地上,吓着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两个小牧师甚至要上来扶她。
塞隆摆摆手说没事,从这里走到了圣城特伦希斯的深处。她走到神殿休息区深处时,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一排整齐的窗子。这里只有几个房间住着人,而其中又只有希珀的房间拉着窗帘。
她就在窗帘后面,在干什么?在睡觉吗?塞隆的皮鞋打在架空走廊的地面上,这里太安静了,即使她着意放轻了脚步,这里的宁静也被她扰乱了。
这种打扰仿佛也扰乱了这个不算大的庭院,希珀的窗帘动了一下,但就只这一下,之后再无动静。
她走上楼,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刚醒来的时候在外面站岗的圣骑士和监察员都已经随着希珀的康复而撤走了。她去敲希珀的房门,里面有隐隐的声音传出来让她进去。
“老师……”
这里并没有旁人,希珀一个人坐在床上,曲着膝盖,用指骨抵着眉心,似乎不很舒服的样子。她身上还是披着她的长袍,肩头的位置因为重力而被勾勒出尖削的形状。
那刚才窗帘的闪动,又是因为谁呢?
塞隆心里生出这样的疑问,又很快被另一个疑问代替了。
“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希珀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让她更像一个雕像,而不是什么有生命的东西。“没什么,只是有点累。有新发现吗?耗费了两天两夜之后?”
“呃……您什么时候能出院?是不是还需要在神殿里住很久?”
希珀笑了笑,“是这里太闷了吗?牧师们说我只是需要休息,不用再泡圣水了。”
“诶?诶?我怎么不知道……”
希珀淡淡地笑着,“你没有问过。”
这话听起来真是该死的刺耳,仿佛是希珀在责怪她没有关心过她一样。
希珀这时候已经收回了笑容,皱着的眉头显示她不太舒服,她低声说:“麻烦你靠近一点。”
塞隆欢喜地坐到了她床边,希珀低垂着眼睑,用轻得几乎耳语的声音说:“我们只是无家可归,现在我有点后悔把家安在人迹罕至的荒漠上了。”
塞隆拍了拍她放在身侧的手,说:“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可以回家了。”
希珀错愕地抬起头。
塞隆笑着说:“我已经把传送门安回去了。”
“什么时候?”
“今天,就在今天。”
“你这两天去?”
塞隆马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去送货了。”
可是希珀并没有露出她料想中的欣慰表情,只是静静侧头看着她,平静地说:“下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前,一定要告诉我。”
塞隆也低下头,低声说:“老师,您不高兴吗?”
“回家固然值得高兴,然而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让我后怕。你做的事情值得称赞与感谢,可我总担心……担心你的安全。”希珀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看得出她不太高兴,眉头微微皱着,不高兴到吝于说那些以前她挂在嘴边像是语气词一样的赞美。但同时,她脸上的表情摇摇欲坠,似乎马上那一层大理石一样的表象就会变成一块块的碎片。
然而最终,她的犹豫结束了,再看向塞隆时,眼中已没有了那些动人的神色,那一层大理石又稳固如初,“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塞隆只得站起身,说句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晚餐的时候再来看您。”
她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回过头看了希珀一眼,却还是只能看见她毫无表情的脸,就像……就像她第一次看见希珀的时候一样,面如寒霜,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能取悦她的事情。
但在她关上门之后,大法师泄气地伏倒在床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