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隐私,隐私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倒戈相向】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让奴婢收集了少爷的字,送去给大奶奶娘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谨言目中无神,机械地叙述着,“太太捏着我的身契,说要把我嫁给庄子里的佃户。我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太太便说,只要少爷开口,就许了我做姨娘。我不想去给那些个佃户当婆娘,又穷又苦,江家日子虽不富贵,也是安宁,何况少爷生得好看,待人也好。”
江陵问道,“你既想跟着我,怎么又这样厌恶我?”
看不到好感度的众人都觉得江陵探查人心着实细致,连这个也能瞧出来,听得谨言讷讷道,“少爷平日里根本不亲近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着实怨恨得很,我这样喜欢他,他……”
后头一大堆都是由爱生恨的心理描写,江贾氏的事再也没有半点。这便当不成个把柄了,嫡母不过提一句庶子姨娘的事,在正常不过,说不得有些人还要觉得是关心。
“既取了你的笔迹走,定然还有后手,我猜着约莫是借据或者婚书。”徐阁老沉吟片刻后道,他瞧着谨言就烦,让顺子母子带着她一并下去了。
“老师也见着了,江家已经是腐朽了的烂木头了,成不了气候,我还是预备着出宗,福没有享着他们的,别到时候惹祸牵连了我是真的。”江陵道,“再一个,日后他们寻上门来要我帮忙,我帮是不帮。”
徐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顾忌,“我怕人弹劾你不孝,于你名声有大碍。我朝以孝为先,不然为何今上要处处忍让太上皇。”
小小一个庶子中了举人,就敢和宗族嫡母叫板,世人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陵道,“若有不得不出宗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还没想好。”
徐阁老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就气我吧你,翅膀还没硬呢!还没会走,就先想着飞了!”
“那个……可以进来吗?”鹅黄衫子的姑娘抱着个大食盒,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房没有人,我就自己进来了。”
江陵笑着道,“莺歌姑娘来了,可是殿下有事找我?”
莺歌将食盒搁在太师椅上,“哎呀,可沉死我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殿下让我给你带些小零嘴。”
“怎么,殿下这几日很忙?”江陵难免有些心疼,打从头回见到沈舟,小殿下就一直忙着忙那的。
“不忙,额……忙的,很忙很忙。”莺歌讪讪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小江解元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好回去禀告给殿下知道。”
江陵便当场开了食盒,上下两层,江陵揭开盖子,上层是两盘糯米点心,圆滚滚的小南瓜和白胖的小兔子颜色鲜亮,简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