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王一股火冒上来:“敢情你还知道正事,方才给我找麻烦时怎么不记着?我若是被关进大理寺监牢去,看还有谁帮你!”
广岫笑呵呵道:“王爷莫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相信依王爷的聪明才智,断不会让肖长离冤枉了去。”
珩王忍下一口老血,懊悔自己这次误交损友,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广岫在巍巍高墙外徘徊许久,偶有路人经过,对他投来怀疑的目光,还有人好心提醒,这可是当朝相府,想偷东西还是去别处得好。
广岫哭笑不得,难道自己长的就是一副蟊贼样么?
又思量半晌,他还是提衫掠入墙内,隐身而行。相府景致比卫峥的将军府雅致了许多,犹如琼林玉苑风光无限,广岫行在其中多看了一阵,这才进了肖行之的房中。
肖行之躺在床上昏睡,右臂袒露在外,色泛青紫,想来毒是从臂上刺入,即便解了毒,这条臂膀怕是也要废了。
广岫见他睡着便显露真身,在那臂上查看,取出几条墨螅虫放在臂上,使其将残留毒血吸尽,自个儿在桌前坐下,倒了茶水喝,又在房中走走看看。
肖行之在外人看来虽不成气候,那也是在与兄长比较之下,其实他甚通音律,更作有词曲在坊间流传,只是说出去不太上得了台面罢了。
广岫翻了翻他搁在案上的曲谱,又看了看他未完的画作,脸色微变。
画纸上一位俏丽佳人秀雅如莲,端坐抚琴,竟是凌末的模样。广岫有些诧异,肖行之竟能自楚离的琴音中看出凌末真身,也难怪他对楚离如此执着。只不知他执着的究竟是琴师还是琴妓了。
视线忽然停在窗边的墙上,一只小巧的弹弓倒挂着,用树枝随意做的,粗糙得很,挂在这雅致房中显得极是格格不入。
广岫走过去取下弹弓,拨了拨弓弦,苦于没有弹丸,不能一尝手技。他儿时就很喜欢玩这个,终日不离身,手痒了就拣块石子打鸟逗狗,看谁不顺眼了偷摸摸一石子过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往事恍如隔世,如今想来那个山间的野小子,倒像是另一个人了。不由感概万千,忽然身后传来虚弱声音:“你是何人?”
广岫回头,肖行之不知何时竟醒了,见了他皱皱眉头:“你来做什么?”
广岫想再隐身已是不及,便笑了笑,道:“是王爷让我来看看三公子。”
肖行之冷哼一声,见他拿着弹弓,没好气道:“动我的东西做什么,放回去,别弄坏了。”
广岫喏喏应着,将弹弓挂回去:“三公子雅然知理,怎也玩这民间的粗俗玩意?”
肖行之道:“你管我这许多?回去告诉珩王,若他不放楚先生出来,我就告到皇上那去,看皇上还如何包庇他。”
广岫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珩王待楚离如上宾,确实未有半分亏待他,何况楚离他已失了琴,已不是当初那个琴师,你若只是迷恋他的琴,此时当可放下了。”
肖行之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广岫拿起他的画,道:“你迷恋的怕只是琴音之中的女子吧?实话告诉你,那女子乃是已故琴妓的一缕幽魂,附在古琴之上操纵楚离抚琴。楚离失去了琴,如今只是凡俗之人,再也拂不出令你挂心的琴音了,你再执着于他又有什么用?”
肖行之闻言神情愣愣,未反应过来。广岫走过去一一取下墨螅虫放回腰间小囊,又取了粒清毒、药丸塞进他手中,道:“你所中的毒已除尽,还需好好休养,这条膀子不要大动,留了后遗症就麻烦了。今后行事小心沉静些,莫要再被人利用……”
肖行之反应过来,看了看他,张了张口:“你……”心中感到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分明,顿了顿,问道:“那……那把琴,那个琴妓怎样了?”
广岫道:“琴现在皇上手中,那琴妓是皇上的旧相好,你还是别念着了,养好身子为重。”
肖行之垂头丧气:“今后再也听不到那样的琴声了吗?”
广岫拍拍他:“听不到就听不到吧,琴又不能当饭吃。你也这么大了,别整日无所事事……”
肖行之看着他,眉头皱起:“我和你很熟吗?怎地和我大哥似的教训我?”
广岫摸摸鼻子讪笑:“一时失态,不好意思。”
肖行之看着他更是疑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便在此时有丫鬟送药进来,广岫立时隐去身形,以秘音传入肖行之耳中:“不要说我来过。”
肖行之见他片刻消失,惊得四下里找,丫鬟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丫鬟见他脸色不好,问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大夫。他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广岫离开相便现出身形,找人打听了藏峰山的方位,信步走去,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走着走着却到了熟悉之处。
往前不远,就是将军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掉了一个收藏,哭晕在厕所〒_〒
☆、第三十七章
他踟蹰了一会,还是去拍了门。
都到了这里,再扭扭捏捏也实在太丢人。
府中下人对他不算陌生,也没有多少客套,说将军不在府中,没过一会,柳风屏来了。
卫峥不在,他自然成了管事的。广岫看他一派儒雅挺拔英秀,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是皮肤白皙俊美倜傥,风姿比起卫翾来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