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绍笑道:“我算着你们坐了这么些时候的车,该无聊得很了,恰好这附近地方我都熟,所以就来问问,看你们要不要同我四处逛逛。”
我因她们都骑马,独我一个乘着驴,出行的兴致就不大浓,只是独孤绍大老远跑来,又不好却了她的情,因意兴怏怏地问了一句:“这附近有些什么?”
独孤绍道:“圣驾驻跸在灞桥驿,这里便是灞桥镇,此镇地处要冲,四面八方入京的人都要经过此处,因此还算繁华。野外也有几处打猎的好地方。”
我听见“打猎”两字,更不想去了,口道:“开春不久,四面都冷得很,野兽也不肥,没什么好猎的。”
独孤绍道:“若不想打猎,那看他们斗鸡如何?这镇上有人养了只大公鸡,号‘常胜将军’,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却一直没得闲。”
这倒有些意思,我想了想,还未决定,又听韦欢笑道:“若去灞桥镇,那就不起骑马了,大伙都骑驴罢,不然太惹眼。”接口便道:“极好,那就去镇上看看罢。”
韦欢笑看了我一眼,翻身下来,命人将马都牵走,换成驴子,又派人去和母亲说,不多时人回来道:“陛下说让薛校尉多带一队人去,别走太远,午前回来。”
我便带着韦欢,薛鼎带了一个百人队,连那二十员军士,一群人骑着驴,顺着独孤绍的指点往一边走,走不几步,独孤绍忽然问:“崔二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道出来?”
我怔了一下,道:“她坐了另一辆车,如今大约是在行营安置罢。”
独孤绍便没言语,引着我们穿街过巷,行至一半,忽见对面也有百余人马,都是轻装简从,并未有何仪仗,走近一问,竟是李睿的人,兄妹两个一见,我问他:“你不在行营,来做什么?”
他懒洋洋地道:“他们都在驻营,那里乱哄哄的,我又没什么事,待着又无趣,听说这里有个人养了好大雄鸡,所以来看看。”又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道:“我也是听说有个出名的斗鸡,所以过来看看。”
李睿嗯了一声,问:“你的鸡呢?”
我没反应过来,道:“什么?”
他倒怔住了,道:“你不带鸡来,怎么试得出高下?”
我不知道还有这讲究,转头去看独孤绍,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出来匆忙,忘了带了。不过冀王既带了,我们就看着也是一样的。”
李睿便没再多说,只骑马与我并行。
他似是有些疲倦,一路懒洋洋不大说话,我嫌他人马轩昂,我这一队骑驴的比他不过,也只和韦欢、独孤绍两个挨近了说话,又走了一路,将及那鸡舍时,远远见一队人马驰骋而来,李睿和我两个都约束随从,走得甚是规矩,这一队却是自大街上便践踏过去,所过之处,路人无不惊惶躲避,马上骑士都穿着官服,为首的还负着旗帜,一路呵呼过来,经过我们两时不但没有停留,反而因我们隔得近,大喊了一声“让开”,李睿立时便来了脾气,提手扬鞭,将落下时又收住,那人的马贴着我们身边过去,激得李睿的马一阵嘶鸣,我的驴子也退了几步,韦欢侧身牵住我的缰绳,蹙眉道:“没事罢?”
我摇了摇头,指着那队人问李睿道:“那是谁?”
李睿淡淡道:“是吴王家奴,看那方向,多半也是去看那斗鸡的。”左手一牵缰绳,道:“不看了,回去罢。”
我想问他,见他心绪不佳,便忍住没问,只命人调头回去,转头时特地慢了一步,韦欢便凑在我耳边道:“吴王只派人过来,多半是要召那斗鸡去行营的,他们那么快,等我们去了,鸡也早被带走了,去了也没用。”
我道:“忍气吞声,不大像睿哥行事啊。”
韦欢道:“不忍还能如何?在这里起了冲突,有理都变没理了,还不如回去,最好在陛下跟前告他一状。就怕陛下还偏袒他。”
我道:“阿耶是绝不会偏袒他的。”父亲对嫡出的小儿子李睿尚且一贯严厉,对吴王就更不会姑息了,说来吴王此次入京,起初看着是父亲更疼他些,到现在却真正是母亲更偏袒他,甚至有些偏袒得过头了,我大约知道母亲的意思,不过是要以吴王抗衡太子,然而此中风险且不说,只说以如今风气,和父亲的心思,有受宠的母亲和同母弟的嫡子与既无母族又无兄弟的庶子相争,结局如何,只怕是一目了然,母亲一贯英明,怎么会做这样的昏事?还是我实在是见识浅薄,所以没能看出母亲的深意?
韦欢听说“阿耶”两个字就笑了,瞥我道:“我说的是天后陛下。”
我心里实在不解,见随从们都在数步开外,便直白问她:“阿欢,以你看,阿娘这是要做什么呢?”
韦欢也向四处张望一眼,整个人骑着驴就向我这一偏,我吓了一跳,推她的肩:“好好坐着,别摔下来了。”
她笑:“你以为我是你?再说了,这是驴子,跌下去了也不怕。”一面说,倒也直身坐了回去,只是将驴子将得离我更近些,动静间右腿都擦到了我的左腿:“这事还用问我么?陛下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了,京中上下谁看不出来?”
我总觉得怪,可一时间也说不清怪在哪里,且腿脚间又与她来回相磨蹭,心思渐渐地又从母亲和太子之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