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糖抱着大花回家的路上,想起自己出门没带手机。她不太清楚现在的时间,粗略估计,大概是到了丁香的火车出发的时间。习惯性地,她又在担心,如果叶从心给她打电话总是没人接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很着急?会不会出门寻找?外面那么冷,她会不会忘记围巾和帽子?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贱得冒傻气儿。
陈秋糖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叶从心正在家里乱翻,家中一派遭了贼的样子。叶从心正蹲在储物柜前面,一回头看见来人,立马站起来冲过去。她似乎是急切地想说点什么,但是看见陈秋糖怀里安详的那只鸡,瞬时将话吞了挥去,只剩下一句:“回来就好。”
说完,她就扶着墙闭上眼,蹲下去了。又是站起地太快了。
陈秋糖等她恢复过来,问:“丁香走了?你们挺开心的?”
叶从心的笑意就绷不住了。她掩饰了一下,问:“你看见车钥匙了么?我到处都找了,就是找不到。还好罗莎琳德用指纹也能开。”
陈秋糖一愣,然后囧囧地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她倒是把车停回去了,车钥匙却留在身上忘了送回家去。
“我去,在你这儿?你出门溜大花,带车钥匙干什么?”
陈秋糖用沉默回应了她的问题。回到屋里,将大花安置好,刚要关上门,只听叶从心远远地问道:“我的礼物呢?”
陈秋糖一怔,只见叶从心已经懒散地晃过来,靠在了她房间的门口。
“是你说的要我留出晚上的时间,搞得我提前回家,让丁香在火车站一个人等好久。回家之后你却不在,联系也联系不到,我等了你有一个小时了。溜一只鸡溜那么长时间?”
陈秋糖惊到结巴,“你、你提前回家了?”
叶从心伸出一只手,“礼物。”
这要礼物的手法也是很理直气壮了,活像个万圣节去别人家捣乱的小孩子。陈秋糖沉默良久,也不知道是该吐槽她的举动,还是该先消化一下自己心里泛着的酸。她说:“我以为……你没在意我说的。”
“我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你说话算不算数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秋糖低着头,想想自己今天的举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从年初开始计划,秘密憋了快一年,还要时常到地下室去查看它有没有受潮。结果却是被自己亲手毁掉了。
“所以你玩儿我是吗?”
“不——”陈秋糖急切地想要解释,但是及时地发现叶从心脸上带着揶揄的表情。她显然没有生气,大概是确实对陈秋糖的礼物未曾抱有期待。
“去煮面吧。”叶从心说。
陈秋糖惊讶地抬起头,肚子夸张地吼叫了一声。她确实还没吃饭,就像赌气一样。但是叶从心说的这四个字,却不止蕴含着知道她还没吃饭的含义。两人对视的时候,陈秋糖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她知道,叶从心提前回来的这一个小时中,大概是意识到了很多事情。包括她为什么拿不出礼物,为什么今晚消失那么久,为什么随身带着车钥匙,为什么冰箱里多了一袋子面条自己却饿着肚子。这些问题的答案,她自己其实都尚且说不明白。
叶从心和陈秋糖坐得面对面,陈秋糖从自己的碗里挑出几根面条给她,并为她加了一个鸡蛋。叶从心毕竟已经吃过饭了,此时只是陪着她意思意思。
陈秋糖的头埋得很低,低得十分刻意。叶从心其实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可能了解她这一晚上的纠结心态。只不过,在家中寻找钥匙的时候,在冰箱里发现了一袋子长寿面。
“谢谢你的礼物。”
陈秋糖差点呛了一口,她抬头看见叶从心的筷子插着鸡蛋,似乎在炫耀自己的高智商。“你的礼物是长寿面吧?”
啊,她以为是这样。陈秋糖笑了,点点头:“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叶从心揉揉她的头发,“之前你过生日我都没记得。十五岁快乐。”
……
日子过得飞快,又是一年春节将至。这一年,叶从心赶在春节前夕,开着车奔赴深圳,而陈秋糖则经常受到杨程程的邀请,到她家去感受节前气氛。
晚间,吃完饭的杨程程带着陈秋糖出门买礼花。杨程程将一箱一箱的礼花搬上后备箱的时候,陈秋糖给叶从心打起了电话。叶从心正堵在高速路上,她第一次夹在了最后一波春运队伍中,演变为停车场的高速路,被一对对车灯照得壮观异常。
叶从心听着手机下车来,瞬间被西北风吹得要飞,“啊……忘了围围巾。”
陈秋糖训她:“快回车里去!冻感冒了怎么办?在路上发烧了怎么办?对了,你不要懒,记得到休息站接热水!”
“知道了……甜甜妈……”叶从心居然听了话,关上车门,将冬天隔绝在了门外。
两人聊了些全无营养的话,没悬念地冷场了。叶从心刚要挂电话,陈秋糖问:“你……除夕的时候会回来的吧?”
“嗯,会的。”
“好。我在家等你。”
叶从心觉得她的声音裹着温暖吹进了自己的耳朵,笑道:“在程程家过不也挺好的么?比和我大眼瞪小眼热闹多了吧?”
陈秋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出了汗,只听程程在远处喊着自己的名字。陈秋糖跑过去,程程马上凑过来大喊:“今年最后的浪漫啦,叶子加油感动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