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感到莫名,便顺着人流走了一段距离,忽而察觉到那边是南街市口……
脚步猛地顿住了。
对看人杀头敬谢不敏,郁容当机立断地转身,脚步尚未迈开,便听一声“容儿”在身后响起。
“兄长?”郁容略是讶异,“你没在监刑?”
聂昕之说明:“有贺景即可。”
贺景是一开始负责调查常鄱鬻口一案的六品都头。
郁容暗想:也是,尽管这一回鬻口案牵涉了不少官吏,但以地方胥吏为多,七品以上的反倒没多少参与者,自是用不着聂昕之这样身份的人亲自监刑。
不再多问,他对男人微微一笑:“回去?”
聂昕之摇头。
郁容没多想,以为这人尚有公务要忙:“那你先……”
聂昕之忽朝他伸出一只手:“容儿随我来。”
“去哪?”
聂昕之只道:“去了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鲨鲨 散步的蜗牛的雷
1.8
聂昕之带着郁容出了小城, 纵马驰骋了近两刻钟的时间,在临近常鄱与新安府交界处, 倏然停下了。
郁容微有茫然, 环顾了一圈……
四方荒远,渺无人烟。
“兄长?”
着实不解,看这男人神神秘秘的, 还以为要去的是什么特别的地方。
聂昕之浅声说明:“及至花朝,自当赏红踏青。”
郁容:“……”
搞半天,跑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的地方,请他踏青?
聂昕之继续道:“既见峰峦,碧水堪赏, 容儿何至悒郁不欢?”
郁容囧了囧,合着这是给他喂鸡汤呢?
其实谈不上什么悒郁不欢的, 只是整日面对那些遭罪的可怜人, 难免有些负面情绪罢了。
现如今鬻口案定落,要犯被砍了头,从犯也受了严重的刑罚,绝大多数被拐骗的人俱已归家, 心里自然而然也即释然了许多。
定心打量起周遭景致,果如男人之言, 远是青山近有水, 又逢风和日丽,春.色确实不错。
郁容不由得轻笑:“如此,兄长可有什么安排?”
总不能真就两个人在野地里, 面面相顾傻站着看风景、互相灌鸡汤罢?
聂昕之将目光投向连绵起伏的山峦:“宁泰寺。”
郁容对宁泰寺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不妨碍他理解男人的言下之意。
“山上有寺庙吗?”想了想,他微微点了头,道,“也好,花朝节拈香祈福正适合。”
不过……
郁容顺着他家兄长的视线看过去:“这边没什么人的感觉。”
聂昕之简短解释了一句:“从此登山,是为小道。”
郁容恍悟,小路素来难走,没人很正常。
时辰接近中午了,既决定了要爬山,便不宜再墨迹。
两人穿的正好是方便行动的衣鞋,登山什么的不太妨事。
但到底比不得现代的运动装,走的又是小道,没到山腰就没了路,上有交柯的树枝,地面是纵横交错的荆棘,就听“撕拉”一声,有人的衣服被刮破了。
郁容不得不暂停下脚步了,俯首,默默地将绊在杂枝间的衣袂牵起,视野里遂出现了另一人的手,抢先一步替他理好了衣衫。
聂昕之表示:“背容儿上山何如?”
郁容瞥了男人一眼:“背就算了,目前我还有力气,”语气陡地一换,“就是有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聂昕之颔首,等待着对方的询问。
郁容扬起嘴角:“兄长真的认识去宁泰寺的路?”
小道小道,再怎么难走,前提也是得有个“道”吧?
扫视了四周,郁容几乎可以确定,至少他们目前走的“道”是没人走过的,往上看去,密密严严的全是树木与荆棘,往下来时之路还是他俩开辟出来的。
聂昕之可疑地沉默了。
见状,郁容觉得无需这人的答案了,顿时几分无语。
过了一小会儿,聂昕之才出声,语气淡定得很:“但遇阻道,辟路清道即可,容儿安心。”
这话听着挺霸气的。郁容闻言失笑:“我没什么好不安心的,怕就怕登到山巅,咱俩的衣服成了乞丐装。”
诶,不对。
他瞄了瞄男人的衣装,不知是什么布料制作的,介于戎装与布衣之间的感觉,居然一点儿没有被刮破。
好吧!
郁容也懒得追究对方识不识得路的问题,山已经爬到快一半了,不如一鼓作气爬到顶,反正时辰尚早,这山又比大恶山高不到百米的样子,登山本身也是一种乐趣嘛……
真真的是乐趣。
郁容一手搭着聂昕之的手臂,仰头看向陡直竖起的山岩——
彻底没了路。
重点却不在于有没有路去山巅,而是……
郁容将视线调转,望向隔着一个山坳的对面那个山头,明显能看到一条蜿蜒细窄的小路从山脚通往山巅,隔着这好一段的距离,仍能清楚地看到,那片山上上下下游人颇多。
“兄长真会带路。”半晌,郁容含笑着开口。
小道不好走没甚么,甚至没了路,手动开道也无所谓,爬到接近山顶的时候,却发现爬错了山……真是好样的!
聂昕之默不吭声。
郁容继续笑吟吟地说:“但遇阻道,辟路清道即可,”复述了一遍男人适才的话语,他指了指上面偌大的山岩,“兄长要劈……”
话没说完,便是身体腾空,惊得他差点呼出声。
“兄长!”
聂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