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俩本不反对道士收熙瑶为徒,只是听了后头几句不详之话气极,两眼时不时瞄向门后那把扫帚,真想操了扫帚把满口胡诌的道士扑出去。
道士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神色,犹自道:“小施主生来特殊,即便活到二十岁,在此之前也可能克死身边一干人,比如……”
“住口!”吴洛祥道,“你到时收了她便是!”
临别之时,晤真赠了把玉笛给吴熙瑶,嘱咐一定不能丢失,因它不仅可驱邪,还可用来当防身利器。
此笛浑身碧色,中间夹杂些许白丝儿,头上绑了个红丝扎成的流苏结。吴熙瑶与这笛子似是有缘,即便没有乐师教,她也能轻松平常吹奏多种曲子,并随心情任意改变曲调。
吴熙瑶慢慢变得天真灿漫起来,大劫没有小病频繁,但都悠悠挺了过来。
就这样,吴熙瑶混到了将满十二岁。这也意味着十二年来,当地至少经历了十一场洪灾。
转眼又到了吴熙瑶的生辰。出乎意料的是,这日却是晴空万里,鹤舞云霄。吴洛祥大摆宴席,请了远近邻里同亲戚过来为吴熙瑶庆生,大红灯笼挂得俯仰皆是。
请来的厨子去打水,却听说两只木桶先后沉入井底,弄不上来。人们于是暗地里谈论,认为这是个凶兆。
吴熙瑶以为这凶兆是冲自己来的,只要不殃及其他人,她也认了。
宾客散尽后,庭院寂寂,清风拂过杏花梢头,一时间落英缤纷残瓣乱舞。为自己如花期般短暂的一生,吴熙瑶生了些她这年纪不该生的感伤:“人生在世这一遭,究竟有什么意义?六道轮回,奈何桥一过,孟婆汤一喝,到头来依然谁都不认识谁。”
只是不几日,那凶兆并未应在吴熙瑶身上,吕四镇却遭遇了此次滔天海潮。
海潮退去之后,张大爷说要远行,将自己的房子送给吴熙瑶住。
世态炎凉中,吴熙瑶能得到张大爷如此帮助,当然是感激不尽。但自从吴熙瑶住进张大爷那房子之后,接连半月都没有睡好。因为每到三更半夜,房子底下就会传来“叮叮咚咚”的流水声,还有一阵阵类似于击鼓的声音,此声音总会持续到第二日拂晓。
有天拂晓时分,吴熙瑶对房屋底下的异动忍无可忍,便起床摸件衣服披上,用发带随意在头顶松松束了个髻,也懒理后头披散了一些,捎了玉笛,操起个灯笼点着,循地下那流水声一直朝外走,最后走到了屋后林子里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
吴熙瑶正欲返回,等约了表哥再进洞去查看,可耳边突然又传来了有节凑的类似击鼓的声音。吴熙瑶伸长脖子朝洞里张望,冷不防几只栖息在洞中的蝙蝠“扑棱棱”冲出来,把吴熙瑶吓得一个立足不稳,朝洞里栽了下去。
“啊!救命啊——”吴熙瑶一阵乱喊,可这个时候,谁会到这林子里来呢?
随着那阵喊声消失在山洞拐弯处,吴熙瑶的身子也溜出老远,屁股一下子坐到了水中。
吴熙瑶四下里望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条石壁砸出的地道中,地道顶上还刻着各种精美的花纹,灯笼光亮照在下方的水面上,漾着明晃晃的光波。
“这地道到底通往哪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吴熙瑶继续摸索着朝前走。奇怪的是,地道虽深,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闷。
又走了一段路,地道朝上蔓延,地面也变得干燥了。
在地道中七弯八拐,吴熙瑶最后竟然绕到了一处交叉的大些的洞,同时还出现了往上登攀的阶梯。
是时天已大亮,吴熙瑶弃了灯笼,顺着那阶梯一直爬上去,惊奇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临海的一座山上。
此山云遮雾罩,连绵不断的山岚延伸到海中央,一眼望不到边,更为神奇的是,山间随地可见传说中的仙芝。
吴熙瑶不住惊讶于眼前所见,却不曾想,潜在危机正朝自己一步步逼近。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男一女正虎视眈眈望向吴熙瑶。男的皮肤粗糙脸色棕黄,着一身碧色衣裳,是棵食人树成精,女的满脸纵横的细纹,皮色发绿,穿青黄相间的衣裙,是条蜥蜴精。
两妖冲着此山灵气之旺而来,不约而同冒着被诛杀的危险,潜伏在此处已两三日,不料等来了开荤的好时机。
显是等得不耐烦了,树精愤愤然道:“真是连乌龟都不如,爬得这般慢!”
蜥蜴精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我们先来打个赌,此人是男是女?”
树精不屑地挑眉:“细皮嫩肉,准是个女的!”
“我猜是个男的。”蜥蜴精双目弯成了月牙。
“即便是男的,也是个小白脸!”树精搓了搓一双干枯硕大的手,又道,“这般等下去,老子可要上火了,老子这就去会会他。”
蜥蜴精扯了一把树精的袖子,朝道上一努嘴:“那人来了!”
走着走着,吴熙瑶袍子给道旁一拦路的荆棘勾住,遂停下脚步来低头去拨弄。直到此时她才发觉,自己身上这藏蓝袍子是张大爷留在那儿的,穿在她身上大且长,如同被单儿挂在竹竿上。
吴熙瑶正替自己囧着,树精和蜥蜴精两条身影“唆唆”就窜到了跟前。
树精将吴熙瑶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飞速一拉,吴熙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踉跄摔倒,额头“哧”地磕在路旁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