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他们俩隔着一团空气和灯光的边缘对视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客套性微笑。然后忍足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很轻。
仁王呼出一口气。
他看着重新合上的门,微眯起眼睛。
看了一眼身边因为时间太久而锁屏了的电脑,仁王重新输了密码打开,保存了做好的资料才关了机。
他把电脑往旁边一扔,关上了床头灯。
重新躺下去,仁王闭上眼睛。
疲倦和睡意一起袭来。
他满脑子杂七杂八的念头,一会儿是写了一半的论文,一会儿是整理好的资料的内容,一会儿是白天去警局时见过的同事们正在办案的相关资料,一会儿是晚上和忍足相处以来明里暗里的交锋。
和这样的人相处真的很累。
明明知道放下防备也是可以的,却并不能这样快就全然接受一切。
但忍足比他想的还要温柔,也比他想的要平和一些。甚至到了有些温吞的程度。
都变了。没有人还留在原地。
他们年少时曾有过的棱角都褪去不少,以至于这么近的距离也不会被刺痛。
仁王昏昏沉沉睡着了。
在睡梦里他终于放松了一些。
并且承认,从始至终他自己都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而往往直觉给他的反馈也是最真实的。所以忍足之于他,从一开始就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吸引力。
理由,他也心知肚明。
尽管睡得迟,第二天仁王还是在清晨苏醒。
警局是有晨练的,生物钟练成了自动会给身体反馈的。
再加上住院期间也有早查房,时间也差不多。
睁眼对上白花花的天花板时仁王有些发懵。他转了转,望见的是空荡荡的实木桌子和关紧的窗户。一整晚在空调里睡眠让他有一种宿醉般的眩晕感。还有呼吸不畅。
仁王撑着身体坐起来,掀开被子。
他全身发热,去没出汗,反而更难受了。就只有手脚是凉的。
可过了青春期就渐渐变成了这样的情况,十几年来也习惯了。
一开始还会整夜冷的睡不着,当年也还没有普及空调,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和父母抱怨过,得到的就是暖宝宝。哦,他也被强拉着去医院看过。这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慢慢养着呗。可是父母做的“养生食物”他一筷子也不想动。等到几年后他想的时候,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但那个后来,会有人给他暖手暖脚。
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故意把脚伸进那人的小腿之间,或者踩着那人的脚面。更多的时候两个人没法睡在一起,可至少睡前可以打一个很长的电话,讲到睡着,也就不在意冷不冷的问题了。
这段时间不长也不短,回想起来真的过得很快,而再后来,他们分手了。
于是有了很多很多个深夜无法入眠,索性抱着书强迫自己工作。
也幸好国外的功课足够复杂足够难,他得花费很多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满足自己的好胜心,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感伤了。
其实他和忍足说的不算假话。
出国念书的前几年他是真的没钱。
心理学的学校学费不低,出国的费用也不低。他和家里闹僵的时间不短,心里知道对不起父母可在这上面他一点儿也不想低头,于是回家服软向父母伸手也成了不可能的选择。
亚洲人能够打的工不多,还往往做不长。
省吃俭用也成了必然的选择。至于住所,学生公寓是当然申请不起的了,和别人合租还要能碰上好的室友。
是挺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