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庞景秋走了,傅玉致疑惑地问:“你跟庞景秋有什么好聊的?”
唐奕川淡淡道:“聊工作,还能聊什么。”
桌上菜还没怎么动,傅玉致也不讲究,抬手就招来服务员,让再加一副碗筷。明明滴酒未沾,他却像犯了酒劲,表现越发恣意。手开始不安分,傅玉致趁唐奕川不备就搭上了他的肩膀,还凑头靠过去,贴着他的耳廓吹了口气:“想你。”
大庭广众,往来都是熟人,唐奕川不动声色将傅玉致的手拍开,随后做了个掸肩膀的动作。他对傅玉致说,我提醒你,面对领导注意态度。
傅玉致被迫退远一些,翘高了二郎腿,一脸无所谓:“你算哪门子领导,检律是敌对关系,又不是从属关系,能管我的是司法局,你检察院凑什么热闹?”
唐奕川扭脸看他,面无表情:“那就试试。”
傅玉致疑惑:“试什么?”
唐奕川微笑:“试试一位副检察长能不能送一名刑辩律师再去看守所待两天。”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小子却是一天一涨官腔,六亲不认得可以。想起被迫关在看守所的那三天,吃糠咽菜,相当困难,傅玉致变了脸色,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嚷了,我就说你跟我在大学里就搞在一起而后又对我始乱终弃,我哥的性向全世界都知道,但一点不影响他是中国最好的刑辩律师,可检察院就不一样了,你要再往上升,政审还能不能过,你还要不要脸?”
傅玉致即使没干律师这行,那也个花马吊嘴的王八蛋,嗓门不小,表现浮夸,已经惹得路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唐奕川又看见了一张熟面孔,也朝他这边张头探脑的,也还是二分院的同事。
他冷下脸,压低音量:“要说清楚也可以,但不能在这里。”
“那去哪里?”傅玉致早看见了唐奕川的几位同事,料对方不敢在人前自揭其短,怎么都得忍着,说话也就更没个正经,嬉皮笑脸道,“不在这里,难道去开房?”
“对,去开房。”唐奕川倾身,靠向傅玉致的耳边,以低音爆了罕见的粗口,“你他妈没闻见自己身上一股味儿吗。”
“什么味儿?”
“种马发情的味儿。”
这话就有点性暗示的意思了。
傅玉致兴冲冲地去了唐奕川指定的酒店,兴冲冲地以自己的名义开了房,然后兴冲冲地洗了澡,等着再续前缘。
对于唐奕川这种连约炮都谨慎小心必须分开出现的行为,他表示理解,领导同志么,仕途重要。
人没等来,电话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傅玉致掐了两回对方的电话,第三回 时在拖黑和接听两者之间犹豫不决,最后选择了后者。律师吃百家饭,他想可能是来咨询的人。
听见许苏的声音,傅玉致才想起来,自家大哥关照过,许苏这会儿被扣在马秉元的那里,让他留意点。
许苏声音没什么力气:“我自己出来了,你哥还没回来吧,你来接我。”
许苏现在不是傅玉致的助理了,也不在君汉供职,坏处是龙颜大怒,差点跟傅云宪一拍两散,但好处也有,他不用再低头伺候这不争气的傅家老二,还能偶尔对他吆五喝六一番。
也亏得傅玉致惮于兄长之威,决定先去接许苏,因为他前脚刚踏出酒店,后脚公安就上门扫黄了。
律师“被嫖娼”的新闻时有曝光。《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嫖娼可拘留十五天,《mài_yín嫖娼人员收容教育办法》则规定最高能对嫖娼人员收容教育两年。不管上没上钩、中没中套,这要是被抓了,够他喝一壶的。
唐奕川根本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他用最简赅、最残酷也最行之有效的手段警告傅玉致,别乱说,别乱动,别乱想。
傅玉致狠狠咬了咬牙。
唐奕川,你够狠。
第六十三章 回家
逃走之前,许苏说要吃火锅。
许苏被迫留在马秉元这儿,却是小太监过上了太上皇的日子,天天变着花样叫吃的,绑匪们已经见惯不怪了。但吃火锅阵仗得大,火锅的乐趣不在味道在热闹,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个热气腾腾的锅,总得有酒相伴,否则就是食无鱼,出无车,一点意思没有。许苏怂恿他们喝最高档的酒,管它茅台五粮液还是拉菲拉图,想要就拿,他说,反正傅云宪会给你们报销的。
金牙账户里多了二十万,料定把这位许爷伺候妥帖之后还能再得到更多好处,于是咬咬牙,掏钱买了好酒。
锅是现成的,食材是现买的,猪脑滑腻,毛肚脆嫩,待各种丸子与肉类在红油里翻腾之际,许苏主动提出去开酒瓶。按说他一个被绑的人不该也不能擅自行动,但金牙没管他,后来许苏趁开酒瓶之际,悄悄把碾成碎末的扑尔敏片投入酒里,回来又给绑匪们倒酒,金牙还是没管他。
端着酒杯,许苏自己只装腔作势地抿一小口,又趁拿纸巾擦嘴时小心吐了,而其余三个人,包括金牙在内,都时而小口啜,时而大口饮。火锅吃到一半,也不知是药性强烈还是酒劲上头,绑匪们的脸开始变得半赤半白,到最后锅里东西还没吃完,就个个困得不行,合上眼睛睡觉了。
扑尔敏是有嗜睡的副作用的,但两颗药还是太少,一个绑匪没醉倒,见许苏想跑,拔了刀朝他扑过来。一对三没胜算,单挑还是可以的,许苏丝毫不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