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夜总会换上舞女裙时,半井桃水自己的衣服都放在服化间,杀出地下停车场时也来不及回去取;手机是服毒女子的手机,和录过音的钢笔一起装进“防水袋”,被半井桃水藏在包房卫生间的水箱里——顺便一提,所谓“防水袋”,其实是她从床头随手拿的未开过封的避孕套。
本来打算从拘留所出去后再回夜总会一趟,没想到她会被关押一个月,更没想到太宰会帮她拿回来。饶是半井桃水脸皮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抱着纸袋,低声说道:“谢——”
“哦对了,你从蛞蝓那里顺到的帽子我直接帮你扔掉了。”太宰忽然略带嫌弃的打断半井桃水,他好像根本没听到女孩子的道谢,或者说,假装没听到。
这个城府深沉却也会温柔照顾他人情绪的青年,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别人的谢意。
半井桃水微微翘起了唇角,“那真是可惜呢,中也的东西都是名牌,哪怕一顶帽子转手卖掉都是好几个零,我现在正穷着呢!”
“这样啊,那等下次我们一起去打劫蛞蝓的办公室吧。”太宰敲板道,帮她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等到两人都坐进车里后,又说:“o酱在追查某个组织吧?如果有什么难题可以跟我商量,就像……从前一样。”
半井桃水愣了愣,转头看向驾驶位的太宰。他侧脸稍稍偏向她,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右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玉石雕的艺术品,手腕上露出白色绷带……看到绷带,半井桃水忽然想起,之前在中华街买的酒和能去疤的三七粉在国道上被那场爆炸毁了,之前还想着离开中华街时要给他捎带那家特别好吃的包子,也因为种种原因导致计划夭折。
……从前?
这是个多遥远的词啊。
“我自己可以的!”半井桃水摇头,一脸认真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对“不能给太宰添麻烦”这件事有种执拗的坚持。
太宰手搭在方向盘上,却没有开车,“你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他顿了顿,继续道:“收手吧,o酱,别再查下去了。”
话音刚落,半井桃水身子一僵,在太宰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指微微颤了下。
“这是建议,还是命令?”
她的眼神有瞬间的迷茫,接着便一寸寸黯下来,看上去有点委屈,但黯色中泛起的点点星光又像是溺水之人正在拼尽全力挣扎。
这双蜜糖色双眸中的执著和坚持都快溢出来了。
真像啊,和五年前他亲口跟她说“我希望你退出港口黑手党”时真像。
***
六年前的关东地区,因一个异能者死亡后留下的五千亿黑钱,包括港口黑手党在内的数个黑社会组织之间爆发战争。当时黑手党成员平均在街上走十分钟就会遭遇一次袭击,战争期间尸骸成山血流成河。这场被称作龙头战争的结局,以大部分不法武装组织都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收场。
龙头战争中期,港口黑手党情报泄露伤亡惨重,高层揪出组织内部的叛徒,但拷问部队用尽手段都没能撬开叛徒的嘴,问出敌对组织的情报。
是当时已经做了一年文员的半井桃水重新走进地下审讯室,拿到大量情报后用黑手党的惯例三枪处理叛徒,宣告了拷问部队“神从者”的回归;再加上双黑在战场上的惊人表现,才挽回港黑的颓势。
再次成为尾崎红叶的直属部下,是半井桃水考虑很久才做出的决定。做出决定之前,她还特意找织田作聊过。
“已经确定要回去了吗?”织田作问她。
“嗯。”半井桃水点头。两人坐在一家餐馆,她面前摆着一盘织田作推荐的咖喱饭,超级辣,但也超级好吃。“和你想要金盆洗手做个家不一样,虽然讨厌鲜血和暴力,但我从没想过要退出港口黑手党,所以……不能一直就这样做个文员啊。”
织田作舀起一勺咖喱饭,“这就没办法了呢。”
“嗯……最初加入港黑,是因为无处可去,一直能在那里待下去,是因为太宰。我觉得我欠他的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咖喱饭太辣,她大着舌头,声音有些含糊:“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她脑袋里似乎只剩下这个词,仿佛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很好”。
半井桃水最初跟在太宰身后,纯粹是因为他看上去“好说话”和“异能力好用”。
说实话,半井桃水在福利院过得并不好。一个被家人抛弃、接受过贫民街福利院教育的女孩子,她会得到什么待遇可想而知——缺衣少食,挨打受骂,不被期待,还要跟福利院同龄的孩子们撕资源撕领养机会撕院长们的宠爱……她在小小年纪时,就已经尝遍成人世界优胜劣汰的残酷。
半井桃水的异能暴走被太宰终止后,她就默默跟在他三步外。太宰也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个小不点,许是觉得这小不点的异能有点意思,就没甩开她。于是,太宰过马路,半井桃水也跟着过马路;太宰在暗巷收拾几个不长眼的人,半井桃水就在附近看着他揍人;中午饭点,太宰拐进一家餐馆,半井桃水就蹲在餐馆门外等。
太宰叹了口气,招呼半井桃水进去吃饭。她讨好的朝太宰笑笑,有些局促的拈起筷子,只扒碗里的米饭,桌上比白饭贵的蔬菜和蟹肉罐头她碰都没碰,吃饭时也不发出一丁点声响。下午经过商业区,玻璃橱柜里好